“可在讲台上留下一本自己写的教材。”
“那书,我们后来复印了十份,到现在还有人在读。”
说到最后,老人笑了。
“书不在了,人也老了。”
“可有的纸,翻得久了,就变成了一种记得住的光。”
秦川听着那段话,心里一震。
他没说话,只是将那句话默默记下。
傍晚回旅馆路上,他经过一户人家。
屋前一群孩子围在小凳子上看一位老人修鞋。
老人边缝边说。
“这针线不急,它慢慢走,你才走得稳。”
孩子问。
“爷爷你做鞋好久啦?”
“六十年了。”
“你为啥不换机器?”
“机器快,人心急,鞋就走不远。”
夜色已降。
秦川回到房间,洗了手,把那把陶壶擦干净,装了茶水泡开。
香味温润,壶身冒着微热的雾。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
“今天集市的香味很杂,但每一种都不扰人。”
“街灯未眠,人心自暖。”
“有人慢慢走,有人慢慢讲。”
“我在听。”
清晨,天光刚刚破晓。
秦川站在旅馆小院里,看着天边一点点亮起。
昨夜的雨已经停了,屋檐下还有未干的水迹。
石板路潮湿却干净,空气中有一种植物被洗过后的清澈味道。
他泡了一壶茶,坐在院子里没说话。
不远处传来巷子口锅铲翻炒的节奏,还有邻居小孩咕哝着读书的声音。
这座小镇似乎每天醒来的方式都一样,又不尽相同。
吃过早饭,他提着帆布包去了镇南的林道。
昨天在图书馆看到的那段镇志记载勾起了他的好奇。
他说到就去,脚步不快,但很稳。
林道两侧种满了桉树,风一吹便有淡淡的树脂香。
走了大概半小时,他看到一片荒草地中央立着一块旧碑。
碑面字迹已被风雨模糊,依稀能辨出“纸坊旧址”几个字。
他蹲下身摸了摸碑角,石质冰凉。
附近还留着一些当年的废木梁、残砖碎瓦。
草丛中躺着一块残破的瓦片,背面刻着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