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坐下。
老人递来一杯茶。
“你觉得那封信丢不丢人?”
秦川摇头。
“不丢人,字写得不规整,但话写得很直。”
老木匠笑了。
“那时候不懂浪漫,只知道啥都想给她。”
这句话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只听见茶水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
午后,茶馆院子里的桂花树下落了不少花瓣。
有人扫地,有人晒被,有人在打太极。
他在展板前又站了一会儿,拍了几张照片,转身离开。
回到旅馆,他取出几张上次磨好的石板镇纸,开始在上面刻字。
每一个字都不大,但落刀稳重。
他刻了“信”“守”“缓”“久”。
刻完后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
风吹进来,桌上的茶杯轻轻晃动,水面波纹荡开。
傍晚,他去了图书馆。
馆长老人不在,是那位新来的年轻老师值班。
她正抱着一堆新到的图书分类。
看到秦川进来,她笑着问。
“能帮我把这批乡土志放三楼吗?”
“可以。”
他接过书,一本本搬上楼。
三楼落满灰尘,窗户紧闭。
他打开窗,阳光瞬间涌进来,照亮墙上泛黄的年历。
他一边擦桌一边整理图书。
新书堆放整齐后,他顺手翻开其中一本,发现上面记录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小镇的河流变化。
“河道向西挪移三尺,桥基因水势改建。”
那些数字与笔记,不像数据,更像是有人走过那片土地后留下的脚印。
他把那本书合上,放在最显眼的一格。
夜幕降临时,他回到旅馆。
泡了壶茶,坐在窗边。
他打开笔记本,写下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人们老了,字迹慢了。”
“但愿有一天,我也能留下一封没人念但被人好好保存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