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的家事变动,在盛京,引起了一番热议,足足数月,都有人议论。
自然,当着裴钊的面,无人敢多问一句。
谁都知道,裴钊既有圣人的倚重,又得诚王的赏识,待到新旧交替,依旧能够位极人臣。
只有诚王,直言不讳地安慰了他几句。
“豪门世族,哪家没有难念的经,贤侄放宽心,可莫要为这些琐碎小事,乱了你成就大业的脚步。”
越来越得诚王信任的裴钊,自然只有感念诚王教诲的份。
寻常的一日,他照例入宫面圣,说要向近来病情反复,难以打理朝政的陛下,进献宝物。
养心殿里,浓浓的药味挥之不去。
皇后温柔耐心地侍奉缠绵病榻的皇帝喝药,不愿假借他人之手。
“皇后要代朕处理政务,已是疲惫。。。。。。”面颊越发凹陷的皇帝,说一句话,要喘息半晌,才有力气说下一句。
“这些小事,就交给宫人们吧。。。。。。”
皇后给皇帝喂完药,又给他喂了一颗蜜饯去除口中的苦味。
仔细地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药汁,笑着摇了摇头,“侍奉陛下是臣妾的本分,何况,臣妾也不放心交给他们。”
今日皇帝精神还算不错,还有力气和皇后玩笑,“有什么不放心的,朕左右不过还有半年——”
“陛下。”皇后短促地唤了皇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眼里似有泪花涌现,很快低下头整理好仪态,再抬头,便只见轻微泛红的眼眶。
“裴钊还有事要和陛下商议,臣妾便先退下了。”
皇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匆匆离去的皇后,直到裴钊下跪行礼,才收回了目光。
“咳咳,起来吧——朕好像,又惹梓潼不高兴了。”
若是平日,裴钊还会说几句逗趣的话,让皇帝开怀几分。
今日却没有接他自嘲的话茬,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皇帝见状,也收起了微微上扬的嘴角,因病弱而显得格外突出的眼眸,迸发出难得的光彩。
“可是,时机已到?”
裴钊点了点头,简明扼要地向皇帝禀告自己和其他忠臣良将的计划。
“崔世子有一妾,临盆在即。只要生下男孩儿,诚王便有了逼陛下退位的筹码,自然,也有了兵变逼宫的时机。”
而诚王兵变逼宫,也是裴钊和傅争流等忠臣,将诚王一党一网打尽的时机。
“如何确保,那妾室生下的是男孩儿?”皇帝提起一口气,连咳嗽都压制住,追问细节,以确保计划无误。
裴钊趁机,为了一人向皇帝邀功,“此乃,臣的心上人,献上的良计。”
数月前,江元霜借口拜见诚王妃,寻了个由头,和江怀露见了一面。
自从春杏死后,江怀露便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见到江元霜,也再没有和她争斗的力气,肚子越来越大,她的四肢越来越纤细,看着十分骇人。
江元霜支开秋梧不易,开门见山,“江怀露,我能让你活命。”
江怀露闻言,这才将目光投向她,却满眼的嘲讽,“就凭你?”
“我知道,你生下孩子,就是你的死期。我也知道,诚王府里,没有人会在乎你的生死。”
江元霜对她的嘲讽无动于衷,抛出她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
“只有我能救你,这是你最后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