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再这样对峙下去,只会陷入被动,必须立刻抛出杀手锏,打破这僵持局面。
“不必多言!”张庭兰猛地起身,官袍下摆扫翻案上茶盏,“来人,传李持!”
随着铁链声响,蓝田县丞李持被押上堂。
他佝偻着背,偷瞄苏策的眼神满是心虚,听见问话时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回大人,去年九月秋收,苏策谎报灾荒,私扣漕粮!”
李持话音未落,苏策已冷笑出声:“李县丞这记性,怕是连自己生辰都记不清,竟对一年前之事如此笃定?”
他手腕轻晃,镣铐撞击声清脆如铃,“蓝田官仓每日进出粮册都需我亲笔签押,敢问大人,可曾找到我的笔迹?”
张庭兰展开一卷奏疏,声如洪钟:“贞观十年闰四月,关中暴雨,渭水泛滥,冲毁堤坝二十余处!好一个‘暴雨成灾’,苏策,这可是你当年的奏疏!”
苏策闻言挑眉——当年为争取赈灾款,他确实夸大了灾情,却不想如今成了“罪证”。
他冷笑一声:“张大人,天灾与贪墨何干?依您的逻辑,丰收之年官员必贪,那贞观之治下,岂不是满朝皆腐?”
“休得诡辩!”张亮厉喝,“李持,继续说!”
李持咽了咽唾沫,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苏策将漕粮藏于蓝田官仓,近日与主簿苏福密谋,欲趁陇右饥荒倒卖牟利!此信便是铁证!”
密信在堂上传递,张亮、张庭兰看完后神色得意,唯有大理寺少卿戴胄皱起眉头。
戴胄接过密信,对着烛光细细端详,信纸边缘的磨损痕迹与墨色深浅不一之处,都在无声诉说着蹊跷。
他刚要开口,却见苏策盯着那封密信,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仿佛早已看穿这场拙劣的构陷戏码。
苏策却突然放声大笑,笑得锁链乱晃,惊得堂外守卫探头张望。
“肃静!有何可笑?”张亮怒问。
“满长安城都知道,我苏策字如鬼画符!”
苏策抹去笑出的眼泪,“每道奏疏皆由苏福代笔,这信上的字迹……分明是我那管家的手笔!难不成他自导自演,写信揭发自己?”
张庭兰脸色骤变,强撑道:“一派胡言!定是你为脱罪编造借口!”
“大人若不信,可去城西私塾问问王夫子,自从见到我写的字后,他每日都要骂我‘字丑误国’。”
苏策笑意渐冷,“不过,大人怕是没功夫查证,毕竟还要忙着罗织新罪名。”
张亮见张庭兰又要发作,连忙拦住:“苏策,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讲?”
“无话可说。”苏策挺直脊背,眼神扫过堂上众人,“诸位且尽兴,他日自有分晓。”
待苏策被押走,张亮看向张庭兰:“犯拒不认罪,此案如何奏报?”
“据实上报,交由陛下圣裁!”张庭兰攥紧奏疏,指节发白。
大理寺少卿戴胄摩挲着案头法典,沉吟道:“奏报可如实书写,但密信笔迹、灾年奏疏等疑点,亦需详细陈明。”
他望着堂外阴沉的天色,心中隐隐不安——这场看似板上钉钉的审判,恐怕只是更大风暴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