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辞望向她。
顾流音冷哼一声,道:“那向霖奸贼,仗着手中有些镖人,便敢肆意妄为,日日找我漕帮的麻烦。可你说这等人,如今局势动荡,竟还能日日流连佳人馆,与那杜徽老匹夫饮酒作乐、看舞听曲。这像话么?”
沈秋辞问:“杜归雪仍在镇北军手中,杜徽却仍能安坐吴城?”
顾流音冷笑:“这老贼狡猾得紧,必是手中还有筹码,怕不是与什么人暗中做了交易。他既安然,便是早晓得那宝贝儿子无事!”
沈秋辞低眉沉思。
交易?
如今能与杜徽做得了交易的,又能有几个?
顾流音却神色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藏不住的得意:“我找来的这条门路——”
她眸中泛起亮光,“可着实费了你顾姨我不少心思。秋辞,若你想知晓,那可得先应我一件事。”
“顾姨要我做什么?”沈秋辞捧盏轻抿,语气不急不缓。
她心下已有几分猜测。
顾流音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倚着案几,斜睨着她:“那向霖啊,虽装得一本正经,骨子里却是个贪花好色的。每次喝酒,必安排一班貌美的侍女伺酒。秋辞若能混入其中,定能探得些要紧消息。”
沈秋辞抬眼:“那顾姨探得的门路,到底是何人?”
顾流音唇角微勾:“这几日,那佳人馆里头不止杜徽与向霖两人作陪,还有旁人。”
见沈秋辞眉间微蹙,她才慢悠悠续道:“其一,是个姓王的外地商人,来历不明,但据说手下有不少人马,能护粮运货,向霖乐得与他称兄道弟。”
“其二——”顾流音顿了顿,神色一肃,“是个北夷人。”
沈秋辞面色微变。
“北夷人?”
顾流音点头,眉峰轻挑:“绿眸深目,看着就像个妖怪。虽装作商人模样,却一看就不是寻常来客。”
杜徽与向霖与北夷人暗通款曲,沈秋辞并不意外。可眼下风声鹤唳,那北夷人竟还能大摇大摆现身于吴城街市之上,未免太过猖獗。
莫非杜徽当真以为这吴城是他一手遮天的地界?
还是说这人,便是赵砚行口中,要她与赵怀霁亲自寻得的“证据”。所谓“戴罪立功”……指的就是这桩勾连?
沈秋辞皱着眉:“那北夷人是什么来历,顾姨知晓么?”
顾流音摇头。
她漂亮的眉毛也扬了起来:“知道他是北夷人,可是花了我不少气力。那人身份极秘,行踪也极难掌握,哪有那么容易摸透的?”
沈秋辞忍不住笑了笑:“辛苦顾姨了。此番若是能帮到顾姨,顺带着找出这其中勾结,也算是做得好事一桩。”
顾流音也笑了:“秋辞,如今沈大人身陷囹圄,你此番来吴城,不止是为我漕帮出力,更是为沈家奔命哪!”
沈秋辞端着笑意,面不改色。
“我可扮作侍女混入,”她语气清淡,却字字笃定,“但顾姨,须得你替我安排入席。”
顾流音眼中终于出现了满意之色。
“这才是我的好干女儿。”她扬声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