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在脑海里默念了数十遍“冷静”,才将哐哐乱跳的心脏压回正常频次。
兰寿心中只觉有趣:“舒千金竟是如此活泼趣怪之人,与传闻中的‘骄横跋扈’大相径庭。”
舒巧巧一阵无言,原身竟给旁人留下如此糟糕的印象。
遂进瞥了兰寿一眼冷声道:“巧绣娘伤势在身,还请兰大人尽快向巧绣娘解释舒丞相之事,好让巧绣娘早些回去歇息。”
舒巧巧不解:“为何不能由殿下亲自解释?”
“旁观者清。”
兰寿眸光暗了暗,垂首啜着杯中已经冷却的茶水。冰凉的茶水入喉,浇灌下两分清醒。
遂进此句并非谎言,舒丞相被撤下官职之时,他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小乡官,只是不知谁人从中作推,竟有他的荐章递上,导致他在一夜之间飞升至正二品官阶。
他指尖敲了敲桌板:“那本官该从何讲起呢?”
“兰大人,民女想知遂……太子殿下所说的‘愧对舒丞相’,究竟所为何事?”
兰寿淡淡看了眼遂进:“据小的所知,朝中应是有官员贪赃枉法,甚至已从中动摇了太子殿下的地位,于是殿下命舒丞相暗中搜集桩桩件件的证据,好在公堂之上将那人斩落马下。”
“那为何……”
“利刃证据既能指向他人,亦能指向自己。”
“兰大人的意思是……那人将这些证据的矛头尽数扭向了我爹爹?”
“正是。证据未来得及递至殿下手中,便被那人从中截取。甚至‘功成身退’,隐姓埋名。”
“现下亦不知那人为何人?”
兰寿浅浅回了句:“嗯。”
“殿下居于翩中镇,亦是为了调查出此事真相?”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兰寿却不回答了,只低头喝着新添下去的热茶,视线死死垂落在玉杯之上。
舒巧巧疑惑看向遂进,轻声问道:“不是?”
遂进轻咳一声:“我不喜宫中生活,这才在翩中镇安置府邸,偶尔得以出宫便居于此处,并非为了查出此事。”
舒巧巧有些不相信,府邸之上设有众多暗卫伏守,甚至太医都能随叫随到,定然不是偶尔出宫才居于此处。
况且楼度晏想要找到的东西也在这府邸之上。
楼度晏想要找的是什么?跟舒丞相的事情会有关么?
“巧绣娘……巧绣娘?”
舒巧巧的思绪被遂进的唤声强行拉了回来。她眨巴着双眼看向两人:“怎么了?”
“巧绣娘若是还有其他问题,可以继续问兰大人。”
兰寿:“……”
舒巧巧看了眼兰寿,反向凑近遂进轻声问道:“翩西镇埋伏刺杀事件,殿下觉得是否和陷害我爹爹之人有关系?”
“这正是我此次约见兰大人的目的。”遂进不再回避着舒巧巧,“陷害舒丞相之人尚未得知,但埋伏林中之人我有不成文猜测。”
“那名中有‘原’字之人?殿下有何猜测?”
遂进略略点头:“我不知那人与谋害舒丞相之人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瓜葛,但林中那仆从的所作所为,倒像是那人在明说着他要干涉舒府之事。”
兰寿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他倒没想到遂进连这都跟舒巧巧说了。
“那人出入朝堂时日与兰大人无异,若是有任何动向,兰大人能比我更清楚。”
兰大人接收到遂进询问的眼神,摇头以示作答:“并无离开半步,亦无人探寻。”
“防备颇深。”
桌前三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各自思量着不同的事情。
遂进打破这片刻的冰封:“那将军是否有察觉兰大人与我见面之事?”
“暂未发现。但将军既能设下埋伏引殿下中计,亦安排了仆从对舒千金进行刺杀,小的惶恐殿下的府邸之上已有窝藏之人,从中将殿下行踪和舒千金仍存的事实暴露,殿下还请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