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乌发红唇,喘息着,紧攥着双拳,她的眼中满是愤怒,整个人生动、明媚到像是一束熊熊燃烧的火焰,乍然照亮了阴暗的祠堂: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老东西,靠吃人活下来的蛆虫,手中何尝不是满手血腥?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地审判他?!”她毫无畏惧,什么礼教藩篱,长幼尊卑,在二哥所受的苦难面前通通被她踏得粉碎:
“最该死的是你们!凭什么你们这种满口仁义道德的人还能活着,我哥哥就要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去死?”
族中妇人早看不下去,拍案而起:
“天杀的,这是要活生生逼死临二公子啊!官府都没定罪,你们凭何空口白牙,污公子清白?”
人群彻底炸开:“就是!公子若真有害人之心,刚才何必饮那杯茶?”
“公子一向宅心仁厚,在座有多少人没受过他的恩惠?公子这般的大善人若是被冤死在此,该寒了天下多少仁义之士的心!”
“这哪是审判?分明是要公子身败名裂、永世不能翻身!好歹毒的心肠!”
“要我说这老僵尸,连自己子孙都害,才是真正的丧尽天良、罔顾人伦!死得好!”
“对,死得好!”
虞寒仪自始至终没有辩解。
他只是垂眸看着地上那具尸体,轻声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这只是开始。”
少年皎若玉树,雪白的衣袍翻飞,如同仙人临世。
“够了!这是虞家家事!不劳各位多言!”
剩下的三个族老,见为难不了小的,开始把矛头对准老的:
“虞向青,你是怎么教的?教出这么个滥杀成性、不忠不孝的败类!到底是一介女流不堪大用,你已不配为我虞家家主!”
虞向青低头冷笑。
她经商的天才强过兄弟叔伯百倍不止,却因女儿身自幼饱受歧视,被排挤在外。
为了得到这个位子,她付出了一切!
好不容易坐上家主之位,却疾病缠身,子嗣单薄,沦落到如此境地。
她咳嗽着,掩口问:“那么诸位觉得,谁能胜任……”
“临二公子既已惹上官非,杀人的嫌疑一天不除,便一天不能掌家。依我看,寄雪堪当大任。”
就在这时,一道声如洪钟的唱喏:“圣旨到——!”
“圣旨?是圣旨!”
今日的事竟然惊动了陛下?!
众人惶恐,纷纷跪下。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封圣旨说的却是另一桩事:
“虞家私藏前朝禁药‘骨髓枯’,触犯大奉律法,罪无可恕,判虞氏家主斩立决,首级于今夜子时前呈献衙门。即刻行刑!”
空气霎那间一片死寂。
那宣旨的兵士还冷冷问了一句:“谁是虞家家主?速来领死!”
皇权之下,威压重重,无人敢违,话明明白白撂在这了,谁是家主,今夜,谁就得死!
虞向青倏地抬眼,紧抓着扶手的手指骨节发白。她心下了然,只怕今夜这一切,都是有一幕后之人推波助澜。
设下此局,把他们虞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便如猫在抓到猎物后不会忙着一口吞下,而是会好好地戏耍一番,欣赏猎物痛苦、恐惧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咳笑出声:“诸位,谁还想坐这个位子么?”
族老们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