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了一眼船板上的灰尘,裴止又把手收了回来,隔着一层布料,想在秦致的胳膊上比划出字迹。
秦致看出了裴止想干什么,有些无语地瘪了瘪嘴,直接把裴止的手拉在自己的手心上,无声道:“你隔着衣服比划,鬼才知道你想说什么。“
裴止一字不漏地读懂了,默然。
秦致又撞了他一下,他这才抬起手,在秦致的掌心一笔一划:偶。
偶然?意外?
秦致挑了挑眉,“你是说,你是因为意外,才不小心被他们抓了?”
秦致正想嘲讽他一番,可突然想到,也许是铁奴在回程的路上撞见了裴止,才会让裴止也被捉了进来。
她急道:“铁奴呢?还活着吗?”
裴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秦致沉默了半晌。
好一会,她才继续道:“你怎么没被迷晕?”
裴止写道:蕃。
秦致想了一会,意识到,他说的是吐蕃。
裴止幼时被吐蕃掳去作人质,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也许他对这类吐蕃的迷药很是熟悉,才没晕过去。
想到这,她皱了皱眉:难道,这一切都是吐蕃人所为?
可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秦致心里烦躁,对着裴止道:“现在好了,我们俩都被困在这,铁奴也没了,难道还真叫这群吐蕃人把我们掳走?怪我平日里不戴簪子,否则好歹能拿来磨一磨绳子,说不定能解开绳子,至少有个逃命的机会。”
她说的极快,本也是发泄,也不管裴止到底能不能读懂。
裴止则撞了撞她。
秦致:?
只见裴止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锉子,夹在两掌中,来回摩擦,不多时那麻绳便断成了两截,散落在船板上。
秦致没想到竟有这么个意外之喜,一时兴奋,就这么撞了回去。
这一撞力道有些大,裴止的脑袋砰地一下撞到门板,他却连哼也没哼一声。
倒是甲板上的人听见了动静,一个男声道:“什么动静?”
秦致和裴止立刻躺了回去,裴止还不忘将麻绳重新捆在手上。吱呀一声,暗门再度被打开,那尖细嗓子的男人喊了声:“没事,这俩都还晕着呢,估计是刚刚打了个浪,撞到了吧。”
另一道粗一些的男声道:“活着就行。”
少顷,复又平静。
秦致小心睁开眼,见裴止已在看着自己,默默转开了视线。
裴止却还抓着她的手,写道:莽。
秦致一把把手拽了回来,安静地。
两人一时没有讲话,专心致志地用那把小锉子将二人手脚上的麻绳都一一割开。
秦致被缚的时间更长,手腕上都磨出了一道道血痕,她不太在意地松了松手腕,借着残留的余晖看了看头上的暗板,对着裴止道:“接下来,怎么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秦致推断,她们现在一定在禁苑广运潭的一艘货船上。
她嗅了嗅,闻到一股柴炭味,心想这必定是一艘运送钟南山柴炭的商舶,她和裴止二人被藏在压舱石下的暗板后,即便是有人巡查,也不会注意到这暗板后竟能藏着两个人。
这群人还真是计划缜密,准备充分,也有足够的势力,才能在皇家禁苑里安插进这么多人手做成这么件大事。
秦致心中感叹,心思电转间还是回到了如何逃出这艘船上。她和裴止被关在这狭小的暗格内,上边就是压舱石,即便是硬闯出去,也会被倾翻的石头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