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的表情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颔首轻笑,“六年前和吐蕃的那场战役,若不是萧相出手相助缓我粮草兵马之急,最后的反攻恐怕也不会那么顺利。宰相的恩情,秦某始终记在心里。”
六年前,秦烈奉命讨伐吐蕃,粮草辎重急需中央调遣,却因为内斗一拖再拖,还是萧国甫启奏圣人,才解决了此事。
这件事本是萧国甫为扳倒政敌的手段,但却也确实帮助了秦烈,算是给他做的顺水人情。这么多年,萧国甫和秦烈两人对此事都心照不宣地一笔带过,没想到萧伯义却于今日突然提起。
萧伯义摆了摆手,仿佛自己方才不过是‘无意提起‘,“哎,秦公与家父相识多年,情谊甚笃。秦公如此说,倒是显得生分了。”
说完,他瞥了一眼随从,那人立马会意,双手端着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到秦烈跟前,打开木盖,只见里头竟躺着一柄璀璨华丽的小剑。
这剑用了‘金银平脱’的技法打成,剑身镏金,剑柄缠金银丝,剑鞘还贴满金箔剪刻的花鸟、卷草纹,嵌绿松石、玛瑙,极尽华丽。只是剑身长约二尺,比平常的剑要轻薄许多,不像是男子用的。
秦烈看着这剑,都微微有些吃惊。
萧伯义十分满意秦烈的反应,他嘴角噙笑,把这木匣推到了秦烈那边,道:“这柄剑可是家父请宫中大师打制,特意送给使君家女的。”
说完,他看着秦烈,不错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秦烈收起了那一点吃惊,笑着将那木匣子推了回去,“萧相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剑实在贵重。。。”
秦烈话还没说完,萧伯义便打断道:“哎,这礼物是送给秦小娘子的,使君何必急着替她拒绝呢。”
说完,他接着道:“家父常说,秦小娘子机敏善断,是天生将才啊,若是就这么被拘在家中,实在是可惜了。“
言外之意不明而喻。
秦烈沉默了半晌,终究没有把这匣子推回去,“既如此,那我便替家女谢过萧相了。”
“使君不必客气。”
两人随即聊了些朝中实事,氛围不知不觉中比一开始热络了许多。
萧伯义道:“听说前两日,秦小娘子在曲江遇见了盐铁使家的王小郎君,好像还有些误会?”
秦烈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误会?”
萧伯义道:“两人都还小,说王家郎君科考之事,恐怕是有什么误会。他家父的品性我是知道的,我们如今也都是好友,何必在乎此事呢?”
秦烈却放下了酒杯,语气有些冷硬,“萧郎的意思,是让我家娘子去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是假,试探态度是真。
盐铁转运使王氏本就是萧国甫的钱袋子,秦烈若是轻轻放过此事,相当于明面上站到了萧国甫那边,彻底和宰相站在了一条线上,听他指使。
萧伯义有些夸张的睁了睁眼,“使君言重了,只是要小娘子说两句好话,解释一下当天不过是意气用事便罢了。使君宽宏大度,就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饶了王家那小子,如何?“
萧伯义今日前来果然是要彻底表明态度,想将他拉到萧国甫旗下。
秦烈看着那柄剑,不动声色地把那木匣子推了回去。
萧伯义的脸色顿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