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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第1页）

“抱歉抱歉，来得迟了，苏道长，没等太久吧？”袁方满面堆欢地进到待客厅里来，招呼着苏远霜道，“苏道长用过饭没？我这里再开一席，一同用个饭如何？”

“不用。”苏远霜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听说小姐中邪，因此前来看看，顺道也与袁老爷你浅谈几句。”

“浮风山的那几位姑娘已经替小女看过了。”袁方叹了口气，“说是心病，着实有些难以置信。”

苏远霜颔首道：“既然她们已经瞧过了，那我也无须再瞧，想必她们不至于连这点道行也没有。”

袁方道：“那几位姑娘说宅子里邪气并不重，苏道长或能随老夫参观参观，也许有疏漏也未可知。”

苏远霜稍作思考，答应道：“也好。”

两人就此往里走，四处观看，苏远霜瞧了一阵，略点头道：“听吕兼吕大人说你是白手起家，到如今这份家业必定花了不少心思。”

袁方道：“只可惜犬子是个不成器没出息的，小女又卧床染病，真是操不尽的心啊，也只好为他们多积攒些财富，哪怕将来百年之后他们也有个倚仗不是。”

苏远霜笑了笑，若有深意道：“袁老爷何苦如此，天道自无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袁方愣道：“苏道长这是何意？”

苏远霜道：“你困于世俗，作茧自缚，就是与你说上再多也无大用，等你领悟的一天，便来我们大眠山吧，与其空守基业，不如将这份基业化作余生香火，既了却心中执求，也为众生作一奉献，岂不美哉？”

袁方装着糊涂道：“道长这话真是越说越让人听不明白了。”

苏远霜也不点破，兀自在园子里随便看了看，说道：“此处邪气并无大碍，且与我们的公案无关，就此告辞了，保重。”

见苏远霜已走，旁的小厮过来道：“这苏道长怎么神神叨叨的，听也听不懂，什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袁方冷笑了一声，张口道：“他的意思是我和浪儿、秋儿就像沙土上的鱼一样，互相用唾液沾湿身体，这样煎熬着生存，还不如忘掉对方，回到各自的江湖里独自快活。”

听了袁方的解释，小厮愕然道：“他这人也太不识抬举，这不等于在骂老爷您呢？”

“何止。”袁方望着苏远霜离开的方向，继续道：“他还想让我把所有家业奉送给大眠山，简直痴心妄想，我和这些修道人攀关系，是为了让商途更加畅通，可不是为了把家业拱手让人！

“化缘把家业全化走，我可从没听过这样的道理！以后也不用管这个姓苏的，把浮风山那几个年轻小姑娘伺候好就是吧。”

小厮唯唯诺诺道：“是。”

晌午饭后过了好一阵子，金环带着几个小丫鬟到客房拉走了孙宝霓，另找了间屋子把衣裳首饰捧到了孙宝霓面前。

孙宝霓诧异道：“这是干嘛？”

金环笑道：“公子爷不是说要带你出去玩吗？新衣裳和首饰都预备好了，来瞧瞧看合不合身。”说着就要和小丫鬟们来给孙宝霓更衣整发。

“等等。”孙宝霓浑身都不适应，“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呀，就安下心吧！”金环把孙宝霓按在了座椅上，“等着看就好了。”

忙忙碌碌一通后，丫鬟们把孙宝霓从头到脚完全整饰了一遍，此时她头上花簪拢着云髻，身穿银朱掐金线的衣裙，面上修眉扑粉，脚踏绣花宫鞋，与之前的装扮浑然两模两样。

孙宝霓扶着云髻惊讶地望着铜镜里头的自己，左瞧右看，颇觉新鲜，金环暗自笑了笑，拿起桌上云鹤纹的百宝袋道：“这个荷包也不用了，我拿走丢掉吧。”

“不能丢！”孙宝霓赶紧抓住百宝袋，仍旧把百宝袋系到了腰间，“这不是寻常的荷包，要好好收着的。”

“好吧。”金环笑了笑，拉着孙宝霓去厅中见等候已久的袁浪，“公子爷，你瞧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