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对着高渺夜空。雪花随风飘落像一场浩荡春风过境带来的梨花雨。
雪花落在他手里,随后融化,带起一阵潮湿。
沈宿雨出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便是现在。”
“那宁迟呢?你把他怎么了?”
“你不妨猜一下,是大卸八块还是五马分尸,又或者是千刀凌迟。”
沈宿雨笑了一下便说:“哪有那么吓人,我猜你肯定没有杀他。”
宁祈听她这么回答,愣了一下,“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杀他。”
他站起身来,双手抱胸,“我选择留他一命,终身囚禁。”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沈宿雨恍惚中竟生出一种错觉,这里不是深宫,不是寒冬。
他们在春天,在梨海里。
“你就不怕他卷土重来?你养敌为患?”
宁祈蓦地笑出声来,这笑声在夜色里生出无限凄凉来。
“没办法,我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
他必须承认他还是心软了。
承载他幼时回忆的,除了他便只剩下宁迟了。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羁绊是比血缘还要深厚的呢?
宁迟怎么对他是宁迟的事,而他怎么对宁迟是他自己的事。
至少现在,他不想他死。
他还不像他那样冷血无情。
“时间不早了,我改日再来看你。”他潇洒离去,身影融于夜色。
沈宿雨还待在原地,若有所思,这世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了李观砚,李观砚身上又有什么故事呢?
她突然就很想知道,在他幼时又发生了什么呢?
她又想起了谢之桃,盛国皇帝那么忌惮谢家,谢之桃如今又是什么处境呢?
如果盛国皇帝要对付谢家,那李观砚又是什么处境呢?
风携着霜雪轻轻吹过,这些好像都离她很遥远。
她起身进屋,殿内灯火通明,看起来温暖明亮,沈宿雨却更向往室外的寒风黑夜。
她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仔细盘算未来要做何打算。
在今天的这场谈话里,她发现她对宁祈似乎有误解,他或许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或许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一场巨大的误解,又或者是不过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半夜雪停了,只剩徐徐而过的风声。
次日天气开始转晴,雪慢慢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