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宿雨披着狐裘走出军营,她眼睑低垂,温柔恬静,风吹起她随意散落在鬓角的碎发。
时值深秋,凉意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沈宿雨步履轻缓,方才与李观砚他们的对话在她脑海里盘旋。
心头升起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雨落在心尖上。
沈宿雨看着晚间训练的士兵,不由悲从中来,不知道这次战事会死多少人。
这场战争是一场熊熊大火,命运无常间,她也成了这场大火的执炬人。
晚间她躺在床榻上,思绪纷飞跳跃,她想起那个和着雨水囫囵吞咽下的虞美人,又想到那碗苦涩至极的汤药,可无论怎么跳跃最后都会回到那个强势冰冷的怀抱。
它不那么让人舒服,却安全无比。
他执伞强势地撞进她的视线,她的视线每次也都为他停留。
想着想着,泪水便沾湿枕巾,命运再次残酷地撕下一切伪装无情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仿佛能窥见自己生命的流逝,糟糕的是——可能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她还是身不由己。
在难过中睡着,又在难过中醒来,惶惶不可终日。
战争的肃杀笼罩在这里,李观砚和谢迟忙到看不见人影。
每天来来往往,搬回很多伤亡的士兵。
血腥味浓郁刺鼻,沈宿雨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原来战争与伤亡是双生子,似昼夜相交,如影随形。
硝烟四起时,没有绝对的赢家。只是谁能在这片废墟中伤痕累累地站起来。
那必然是无数人深埋于废墟之下的结果。
城门已破,战局已定时,沈宿雨仍不觉得安稳。
她再次见到了那位少年,乘着月光,落下阴影,在接过解药时,少年俯下身,擦过她耳边说:“宁祈”
吐息温热,沈宿雨感觉有点痒,在心里重复了这个名字。
他又道:“你逃吧。”
沈宿雨抬眼看他,不明就里。
少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隐没于琼楼玉宇间,消失在夜色中。
沈宿雨停留在原地,风声沉闷,夜色惆怅。
她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往回走,她还没来得及思索宁祈话中的意思,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秋月。
“公主快逃吧。”秋月神情焦急,喘着气说。
“盛国和南初国决裂了。”
这道声音如惊雷贯耳,劈得沈宿雨外焦里嫩。
她甚至来不及问为什么,身体的本能催促着她逃离这里。
还没走几步,她就遇到了前来寻找她的士兵。
那些士兵上前将她包围成圈,刀光剑影之间,一道声音响起。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