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梨花想起递上去的状纸,专门去衙门取回状纸撤诉。
她用尽全力,堪堪保住自己与还春堂,其他人和事,她管不了许多。
晚间,阿香出门买肉做了一桌菜,三人庆祝“劫后余生”。
梅伯一直少言寡语,今天难得高兴喝了点酒,话多起来。
“还春堂是阿香她娘留下的,我以为……多谢方姑娘,老朽敬你一杯。”
梨花道:“梅伯和阿香愿意收留我,是我该道谢,您还叫我方姑娘就是和我见外。”
阿香皱眉,给他们一人夹一只鸡腿,“好端端吃饭,你们谢来谢去做什么,搞得好像外人一样。”
梅伯和梨花都怔住,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悄然消失。
“对,梨花,不谢,哈哈哈。”
梅伯粗犷的笑声在屋中回荡,酒喝得急了,他忘记自己不良于行,猛一起身差点摔倒,阿香慌忙去扶却被凳子腿绊倒,梅伯没事,她摔个狗吃屎。
梨花噗嗤笑得拍大腿,阿香气急败坏挠她痒痒肉,两个人叫闹声快把屋顶掀了,梅伯看得摇头,直叹这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烛光明灭,梅伯眼前一片朦胧。
————
夜里,梅伯喝多早早睡去,阿香带梨花爬上房顶。
星辰闪烁,凉风习习,多日疲惫一扫而空。
阿香伸手指向天空,“梨花,你看那个就是我阿娘,阿娘在我很小时候就去了,我都记不住她的样子了,阿爹说阿娘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最亮的那颗就是她。”
梨花顺着阿香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银河漫天,每颗都很闪。
阿香晕乎乎问:“你阿爹阿娘呢?”
梨花想了想,指着刚才的位置,“你阿娘旁边的就是我阿爹和阿娘。”
阿香歪着头看了半天,“他们凑在一起聊什么呢。”
“不知道。”
阿香突然站起来大喊,“你们大点声,我听不清。”
她身子摇摇晃晃,梨花赶紧把人拽回来坐好,“你喝多了,咱们回去吧。”
“我才没喝多,告诉你一件事,晚间听说千金方的王生掌柜在河边溺死了。”
梨花脑中轰然。
“据说他去县衙鸣冤,官老爷说他诬告别人,当堂打了板子叫人丢出去,那处离归流河不远,他失足掉进去。都说死在水里的最邪乎,一直没人敢去收敛。”
“还有还有,那天一起递状纸的几家店,不是突发火灾就是遭人盗窃,真是够倒霉的。”
……
阿香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后面的梨花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投降得足够快,还春堂被从“刺头”名录里摘出去。
王生就没她聪明,非要以卵击石。
梨花很满意自己的做法,将酒坛里的酒一饮而尽。
一整夜,阿香鼾声如雷,这样安全的环境,梨花没有半分睡意。
天刚破晓,她披上外袍在街上漫游,走着走着就去了归流河。
河流下游,王生面朝下趴着,头浸在水里,四肢有挣扎痕迹。
他是被人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