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一反常态处处与谢舟针锋相对,她知道这次得罪狠了他,既然死定了,索性装都不装,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谢舟看出她的心思,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粗粝的手指在红唇上摩挲。
“让一个人死的方式有很多种,让人求死不能我更有经验,你想试试?”
梨花疯狂摇头。
谢舟起身,把人从被子里放出来,脱下外衫扔给她。
梨花给台阶就下,穿上衣服乖巧坐在床边,主动坦白自己来查徐老板的事。
听她说完偷听到的内容,谢舟坐在桌边面无表情。
整个京城怕是大半官员被牵丝引控制了。
他眼神回到梨花身上:“可有解药?”
梨花笑答:“谢大人不必担心,你只喝了一口,再踩会儿冰就好了。”
谢舟一个眼刀杀过来,梨花轻咳两声:“毒药本身也是解药,曼陀罗灰烬甫以甘草即可。”
谢舟眼神淡淡没说什么,梨花心怀鬼胎躺倒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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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梨花偷偷摸摸从后门回还春堂,被等在门口的阿香抓个正着。
“你一夜未归,穿着男人衣裳偷跑回来,做什么去了?”
梨花思忖,昨夜的事牵扯甚广,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正想个由头糊弄阿香,梅伯从屋里出来。
“你们俩细软都收拾好了吧?马车已经联系过,吃了早饭就过来。”
阿香回道:“好了好了,再换身轻便衣裳就来。”
回到房间,梨花换衣服,阿香拿出两个包袱放在桌上,道:“今日是在还春堂的最后一日了,我和阿爹准备回乡下,这几天挣了点钱,够回乡下再开一间医馆,养活咱们三个人没问题。”
梨花身子顿了一下没答话,阿香走到她身边有些惋惜叹气:“还是说你想留在京城,也对,京城好吃好玩,穆易还没见到呢……”
梨花忽然直起身,“谁说今日是最后一日?”
“咱们没赚够五十两,铺子保不住,都怪我。”
阿香越说声音越小,被骗借印子钱的是她,雇佣短工二强的也是她,还春堂接连的灾祸都是因她而起。
梨花本想安慰她,转念一想,人一旦陷入自责情绪很难释怀,她拍拍阿香肩膀,“行了啊,再哭来不及去车马行退钱,又损失一笔。”
“啊?”
“啊什么啊,还不去退?”
“哦哦。”
有梨花在什么麻烦都能化解,这段时间阿香已经习惯什么都听梨花的,她一下止住眼泪跑出门。
梨花捏捏手中金针,也出门往当铺而去。
金针当的钱,加上之前剩下的,刚好五十两出头。
梨花揣着银两往回走,路过千金方医馆,王生被催债的人赶出来,头发乱糟糟,只穿一件里衣,一脸无助站在街上。
王生也曾阔过,温补汤生意刚做起来,业内谁提到千金方不赞叹,如今这般楼起楼塌,难免令人唏嘘。
他一回头看见梨花站在街角,匆忙低下头。
梨花没过去,绕远路走开。
她来京城只短短几天却仿佛过了半生。
难民营神秘的盈娘,坠楼明志的杨贞,用心险恶的李遥,还有让人琢磨不透的谢舟,她感觉被一股无形的网纠缠。
高调如千金方,低调如还春堂,没有谁能在这张网中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