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灯下,一处宏大的古建筑出现在眼前。
相比影壁,这里显然被人精心维护着,红墙绿瓦,黑漆铜门,青烟萦绕着三足香炉,十级台阶中央雕刻着祥云瑞兽。
登上高台,姜觅转身看向黑暗之中山脚下,“这里是整个太平山岭的最高点,我们就是沿着那上百道弯的盘山公路上来的。”
承归说:“海拔很高,估计中午之前从下往上看,这里都在云海之中。”
“没错!以前还有高人想借我们这里修行,不过不知怎么地,转了一圈后又改变了主意。”
三寸六分高的门槛里,昏暗一片,要借助镂空窗里透来的光源,和油灯烛火,才能将正坐高堂的西王母神像看清,照例是红绿两色为主,慈眉善目。
西王母周身,是满面黑漆牌位。牌位做得精巧,却没有写字,无端的渗人。唯独特殊的是放在香案上那一块,用金漆写着“姜氏历代先祖香位。”
姜觅从香案上取了香,分给承归一束,拿到红烛上点燃。
她鼻子灵敏,被檀香的烟雾呛了下,摸摸鼻子,跪在蒲团上跪拜三次,起身插好三根香。
姜觅回头,发现承归正盯着左右两面墙壁上的小木牌,小木牌比手机大一圈,有红有绿。
她主动介绍说:“刚才姜琦塬说的就是这些。我们家是从其他地方迁过来的,每一块小木牌代表着一位为家族做过贡献的人。牌位则供奉的是姜家历代族长。”
承归问:“为什么都没有名字?”
姜觅垂眸笑笑:“江湖路远,历史丢失了呗。但姨婆说牌位数量是对的。”
“明明历史悠长,却是从其他地方来。是遭难了吗?一般迫不得已才会举家搬迁。”
“这一段我小时候背过!大概的意思是讲一百年前,白莲教的蓝号军攻入秦州。自那时候起,战乱、蝗灾、干旱、饥荒等层出不穷,我族因各种原因,逐渐走向衰败。”姜觅说。
承归停顿几秒,“不对,三代为门,五代为阀,十代成世家,你们这样的家族很难撼动。”
姜觅眼睫颤了下,“你很聪明!但一时半会解释不完,别忘了,我们来这是为了找线索。”
承归嗯了一声,看向西王母,换了话题说道:“神像和牌位放在一起,会不会不太好?”
“不清楚,我们家各处都有西王母,看久了也就习惯了。”姜觅低着头说。
承归在香案前点完香,移步到蒲团前,礼貌地鞠了三个躬,将线香插好。
姜觅见他面露歉意,知他是想解释不跪的事,摆摆手说:“小事,不用在意。”
一股子浓烈的檀木香气,直冲姜觅的鼻尖,夹杂着莫名的烧灼感,刺得她鼻子又干又痒。
整个家庙都被太平山岭圈着,一点子燃烧的香灰气,哪会掩盖住森林树木、露水的自然气味。
姜觅疑惑之时,左边的耳朵听见木头碰撞到墙体的啪嗒声。
最先开始是一声,之后两声,三声,直至短促的拍子被拉长。
姜觅察觉承归碰了碰自己的衣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墙面。
整个家庙里,左右两侧的所有小木牌像在跳舞一样,时而旋转,时而翻转,时而扣到墙上,甚至每一层和每一层之间还有交替。
她后背因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潮热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她以为会被拉入冰天雪地的世界,不自觉的小步朝着承归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