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与他成了仇人?”
殷烬翎点点头:“现在想来,疯狗过往确实因为我倒了不少霉,结仇也不算冤枉。”
“难怪说你是‘乌鸦转世’,你还真是到哪里都绕不开鸟族啊。”叶南扶戏谑地笑道。
殷烬翎回以一个白眼,反唇相讥:“您怎么这会儿又好了?”
方才刚进城之时,叶南扶还莫名地同她怄气来着,连个应声都懒得赏予,这才不过片刻,便又跟个没事人一样了,真是阴晴不定。
叶南扶被噎了一下,不过旋即又道:“无他,想开了而已,没必要一直同个傻鸟儿过不去。”
殷烬翎深深拧着眉感到无比迷惑。
这人到底每天在脑补些什么?怎么感觉这么会儿功夫,他内心就发生了很多跌宕起伏的故事,但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我本人却毫不知情?
叶南扶又道:“还有后续吗?”
殷烬翎只得放弃思考这个捉摸不透的怪人,继续道:“后来天璇门要评个什么‘仙道特色示范门派’,仙盟那些吃得太撑的老头子们整了百余条规范来刁难我们,头一项便是要同门弟子间情谊深厚、友爱互助。”
言至此,她冷笑一声:“天晓得那时候,我与疯狗之间没有闹到不共戴天就已是师门万幸了。但无奈彼时师父隔几日便要同我嘱咐上一遍,掌门甚至在一年一度的师门大会上特意点了我俩的名,要我们那几年里收敛性子,万莫在评选期间弄出幺蛾子,还特地派了个长老来教我礼仪规矩。尔后再同疯狗见着面,便成了先前你见到到那般各自笑里藏刀的模样。”
叶南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你那川剧变脸的功力是这样习得的。”
殷烬翎被他讽得不禁恼火起来。
瞧瞧他这会儿说的话,有哪句是没在损人的嘛?这人一下无缘无故地负气对人爱答不理,转眼又一顿冷嘲热讽,即便是修养颇好的得道高僧怕是都要抄起木鱼槌撵人了好嘛!
她安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里喃喃念了两句。
人生有缘才相聚,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我若生气谁如意。
才与叶南扶相处了月余,她便觉得自己佛系更进一重境界,看来待将他送回无生界时,自己必能佛法大成修得无量无边妙法金身,谁能想到她修了两百年的仙道,如今却在修佛上即将神功大成。
“叽——!!”
尖锐高昂的鸣声骤然从殷烬翎袖中传出,声振四里,响遏行云。
已是第二次听到的叶南扶见怪不怪,只是淡淡地瞥去一眼,而路上的行人却纷纷驻足张望,四下寻找声源。
“哪来的鸡叫啊?”
“谁家把鸡带来大道上杀了啊?恁地没公德心!”
殷烬翎只愣了一瞬,便暗暗探手进袖子,随着一声宛如被掐断了脖子的短促悲鸣,鸡终于死透了。
趁着路人尚在惘然之际,殷烬翎连忙拉起叶南扶快走几步,拐进了个没人的巷子里,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仙愿榜来查看。
委托方发来新文书,请众仙家注意查收。
请帖一份。注:过皇城宫门所用,示与宫门处侍卫即可。
她伸出指尖触在“请帖”二字上头,便有一道白光自金布帛上沿指尖攀升,随后光芒大盛,在半空化为一页帛书落在殷烬翎掌心。
她盯着手上的帖子,有些发怔。
对于雇主是皇家倒是丝毫不意外,能发如此高额赏金的榜首心愿、搞出这么大阵仗,且地处帝京江宁城,除了皇室应当不做第二人想,只是她忽然想起个事来……
疯狗说是受仙盟委派而来,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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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又经过一队捧着各色用具铺盖的内侍宫女,封荀忍不住转向一旁的秦子铮,问:“今日宫内又有什么场面吗?”
“嗯?你不知道?”秦子铮有些讶异,“早先宫里在向仙盟请求我们主持七七日的时候,一并往仙愿榜上发了个榜首心愿,我听闻赏金颇高,令不少仙友争破了头。”
“稍、稍等,你是说,宫里发了个榜首心愿?”
“对啊……哎,封兄,你怎么了?”
见封荀突然痛苦地捂着头,秦子铮慌忙去扶,封荀冲他摆摆手,示意无事,扶着廊柱喘了两口气。
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封荀狠狠地捏了一把雕栏,正欲转身同好友说点别的,陡然两眼一黑,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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