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烬翎正与封荀你来我往、笑里藏刀地寒暄客套着,余光瞥见叶南扶正往这儿过来,连忙迎上去,伸手挽住他,提着嗓子故作矫揉道:“呀,总算找着你了,你方才都跑哪儿去了。”
说罢,她又转头朝封荀那处高声道:“封师兄,容我先行一步了,来日师门见。”
叶南扶:??
殷烬翎暗里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用力挽着有些懵怔的叶南扶,强行拉着走了,只留下同样一脸迷惑不解的封荀在原地。
“懒得同他虚与委蛇了,都离开师门了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同门情谊……”走出一些路,殷烬翎便小声嘀咕着。
这一来一回,倏忽间,先前叶南扶心内的躁乱烦闷已然平缓了不少,此时听着殷烬翎的低低自语,随意用鼻子应了声。
“啊,我还没同你讲方才是什么情形吧?”殷烬翎边走边凑近了些,轻声道,“此人是我同门师兄,封荀,诨号疯狗,与我……素来相看两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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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候在宫门外等宫人前来接待引路,封荀狠狠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
立在一旁的青年侧目朝他看来:“封兄,怎么了?”
封荀皱眉吸了吸鼻子,道:“许是晨起时吹了点风,现下鼻子稍有些不适,倒也无碍,子铮接着说先前的事吧。”
秦子铮并未继续之前的话题,又道:“午时封兄从南三街回来,面上便一直有些怏怏的,可是在那儿遇着了什么?”
“无妨,就是碰见了一个……”封荀顿了顿,思考着措辞,“……老仇人。”
秦子铮心领神会地笑起来:“殷师妹也来了帝京?”
封荀顿时恼了:“咋的,我还不能有别的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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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荀,字佩之,时年二百三十三岁,自打他六岁上因着什么根骨清奇天赋异禀,被自家师父抱回了清霄山,仙途便一帆风顺,从未碰着什么瓶颈或阻挠,直到被送去师门学堂研读大家经典时,记录感悟的簿子被无所事事的殷烬翎随手拿起来,大声念出封面上潦草的名字。
“封……苟。嗯……疯狗?!”年少的殷烬翎念着名字,表情古怪道,“啥破名儿啊,什么不好非叫个疯狗……”
出生优渥的封荀涵养颇好:“眼睛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殷烬翎根本毫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忽然面露同情:“被叫了这么多年疯狗,一定很不容易吧,性情变得古怪些也无可厚非。”
“是荀不是苟,你自己看岔了。”
“我明白,用一个相似的字替代,以此来欺骗自己,自我宽慰。”殷烬翎兀自感叹了起来,“太悲惨了,少年为了与遭遇的歧视抗争,竟采用这种方式!”
“你别内心疯狂加戏啊,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就是封荀!”
“好好,是封荀是封荀。”殷烬翎悲悯地将他望着,语气宛如安抚孩童。
“你倒是听人话啊!”
从那以后,每每在路上撞见殷烬翎,她总会用异常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用十分别扭委婉的语气同他打招呼。
“封……荀师兄。”
封荀:“……”
你刚刚绝对想说疯狗吧!省略号里的话倒是给我说出来啊喂!封荀内心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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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封荀在最高的天字级进修,由于他的师父时任学堂的教长,他便帮着管束下边地、玄、黄三级的年轻弟子,殷烬翎尚在地字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