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人一来一回的交锋,张豫早看出来事有不对了。三王爷这样一过来他倒是想盘问三王爷几句。
他有这上下求索的心思,左宗正不过是个闲散宗室,平日挂着这左宗正的虚衔混日子,如今卷进这样的麻烦事里早就叫苦不迭,哪有心思再横生枝节?见势不妙率先对沈宗芳开了口打断了张豫:“七王爷,这香炉莫非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不妥,”沈宗芳拎起香炉,一面转动它一面回道,“只是我看着它这花纹有些眼熟。”
左宗正道:“听说是许家请了一位清修的大师錾刻而成,但终究是佛家八宝这些寻常图案,王爷见过不足为奇。”
沈宗芳摇了摇头:“不久之前,我在我家王妃的手腕子上见到了这样的图案。”
“这……七王爷莫嫌弃我说话随意,王妃娘娘到底是拿过这香炉的,不当心被烫伤也是——”
“等等,”张豫突然开口,“这……不对。”
沈宗芳赞许的对他笑了笑:“许家的小丫头说她要进佛堂换香,却见倾海倒在门口。她不敢打扰,只是把倾海挪开了等着……若如此,香炉里的香早就该熄了,怎么还能在王妃手腕上留下烫伤?更何况都能烫伤她的香炉,她要如何拿起来做凶器?”
三王爷眉心一跳,反驳道:“你那王妃不是最有尚武的精神,喜欢点舞刀弄枪的?京里人人都知道。兴许她就练成了什么……铁砂掌?兴许根本就不是这香炉弄伤的呢!习武之人跌打损伤不是常有的事。”
明蘅那点儿“尚武的精神”究竟能不能支撑起她当真做个练家子,沈宗芳懒得和他辩驳——终归张豫听着也是一脸不信的表情就是了——他摇了摇手上的香炉:“不止如此。这炉身圆润,炉边又太锐利……张大人,三嫂的伤口是什么样的?”
张豫之所以同意沈宗芳来佛堂查探,一是那青影盟之事他虽半信半疑,但却有凭证,二就是这一点他自己也有疑心。听沈宗芳提起,他便道:“不错,三王妃娘娘后脑伤口深而狭长,应当是有棱角的重物连续砸击所致,这香炉……并不太相符。”
“可见我所说分毫不差,当时这佛堂里的定是带着凶器的青影盟杀手,一时情急杀了三嫂,又把香炉伪造成凶器,就是为了嫁祸给我家王妃。他自己带着真凶器逃之夭夭了。”
沈宗芳说得义愤填膺:“既然是重物,难保他不会顺路丢弃在府中,张大人,只怕还得仔细查探府中各处啊。”
许家虽是事发之地,但许远山坚称与此事无由,刑部要追凶是一回事,想在他许家兴风作浪,拿了皇上抄家的手谕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所说也是情理之中,张豫虽不满也只好按捺下来。
如今得了沈宗芳这话,他马不停蹄就进宫去了,不说抄家的手谕,好歹得了搜查许家各种的许可。
沈宗芳冷眼看着脸色铁青的三王爷紧赶慢赶走远了,心知他必定是见势不好去找许远山商量了。
韩长生默默走了过来道:“许家只怕要动作起来了。”
“不是一直动作着么?”沈宗芳笑了笑,“那凶器石灯你可找着了?”
韩长生摇了摇头:“去晚了一步,兴许许家已经处理了。”
沈宗芳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我看未必。只不过也不会让我们找到就是了。说来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不敢当,”韩长生推辞道,“若不是小喜,我未必能找到这些线索。”
“我不是说钱鸣英的荷包,这东西虽说给我们指了路,但它只能在必要时拿出来给他们致命一击,若只靠它就无力了些。”沈宗芳转头睨了韩长生一眼,“我说的是在许家眼皮子底下能安排人手调换这香灰里的玉佩。”
在明蘅提及福安公主约莫要拿名节来算计她以后,沈宗芳不仅回了七王府查出些东西,还立即想到了“既然如此,这佛堂里难保没有别的东西”。
但即便他可以想法子强行去佛堂里查探,但若是能将计就计引他们吃一个闷亏不是更好?
韩长生当初把许东楼的消息探得明明白白这件事忽然在他脑中闪过,他试探性的找来了韩长生……
没想到他还真有这样的本事。
“我如今都不知道你到底底细有多深了。这可多少是……叫人担忧。”
韩长生自然听得出他话里隐隐约约的威胁之意。
但他却浑不在意地笑着行了个礼:“我觉得……王爷很快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