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继续往北走吧。”
“转天,铺面也关了,兑了。”
“老黄寻思领一家五口儿人,就又要上路。”
“可这河间府一住十年,大丫头,二丫头,都已是许了人家。”
“嫁夫随夫,眼瞧是挪不动了。”
“于是就劝他,就说爹呀,这都多少年了,你怎还就放不下了?”
“可老黄这人别瞧平素窝窝囊囊,骨子里倒是个脾气。”
“凡事儿认个死理儿。”
“俩闺女解劝不得,老黄执意要走。
“不得已,婆子跟个三丫头,也就只好陪他上了路。”
“这一往北,就朝北京城去喽。”
“但,天不假年,时到这会子,老黄跟婆子,也是都年岁大了。”
“路上车马急,人也不得好歇息。
“刚到得固安地界儿,他那婆子,就遭了风寒。”
“经不住两日的药石,一撒手,人竟也就这么没了。”
“本来呀,三闺女之所以陪着出来,也尽是心疼她娘。”
“这大半辈子,跟了老黄,福是没怎享着,净是奔波劳苦。
“现今,这婆子一死,三丫头就势也便闹将开。”
“跟个老黄是大吵了一架。”
“至此,父女俩闹掰,三闺女也懒得管顾他,扭头便就往南回了。”
“寻思再回去河间府,投奔两个姐姐。”
“老黄主意大,一跟筋。”
“别了闺女,把身上拿的盘缠,多数也都塞了她,自己则还坚持,继续往北。”
“直到是那年冬,又到年节下,才破衣烂衫,一路乞讨,进了京城。”
“那年正月里头,传武二十刚过,提来我帐下,也是刚晋了把总。”
“他一人跟京城,无亲少故的。”
“元宵节那天,我就喊了他跟铭禄两个酒楼喝酒。”
“至晚宴罢,才放了他出来。”
“那夜,漫天的飘雪,北京城天寒地冻的。”
“裹了袍的传武,晃荡着身子,自要归营去。”
“抄胡同走近路,憋不住尿,就找一根儿,刚要开闸放水,便见墙角儿缩巴着一干老头儿,皮包骨,破衣烂袄,身上雪都埋了大半截儿了。”
“他也是好心,将个人就这么着,带回了营里。”
“老黄一路向北,走了十来年,何止是千里路哇。
“可这兜兜转转,到头来,别了死亲儿,却是再遇了王传武。”
“想当年,自己那老小儿,倘是没死成,长到如今,怕也该是这般个子人物了。”
“唉,传武呦,传武。。。。。。”
“老黄呦,老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