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煜起身走至楚逸尘身旁:“如今陛下病重,朝堂之上波谲云诡,满朝文武各怀心思。唯有抚远将军,如浊世中的一股清流,始终坚守本心,不被这污浊所沾染。”
楚逸尘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与愤恨:“即便我不主动踏入泥潭,那泥潭中的污水又岂会放过我?”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肩上好似有沉甸千斤的重量。
苏容煜瞬间明白,他说的是三年前那场惨烈的荆谷关一役。
楚逸尘凝视着跳动的烛火,眸中翻涌着如潮水般的暗潮,许久才缓缓开口:“如今细细想来,荆谷关之战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苏容煜神色一紧,追问道:“你不是说,有可能是三皇子所为吗?”
楚逸尘沉默些许,声音中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三皇子自然有动机、有理由,但他所做的一切,背后还有更为长远的盘算。”
“李胤骏所图非小。”他突然沉思般用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荆谷关一役,表面看,是他勾结北狄,断我粮草,实则……”他忽然抬眸,“你可知当年负责粮草之事的是谁?”
苏容煜瞳孔微缩:“六皇子?”
“不错。”楚逸尘声音沉稳,“他利用六皇子这个幌子在前,自己则与暗中谋划。六皇子与太子一母同袍,本该亲近,却因嫉妒陛下偏心,反倒与三皇子走近,可明面上依旧算为太子一党。”
他倏尔望向苏容煜:“若查出是因粮草延误,才致边关失守,那第一个被问罪的便是六皇子。”
“所以,”苏容煜紧跟着道,“继而可以牵扯太子?”
“对,一石三鸟!”楚逸尘斩钉截铁。
苏容煜震惊地瞪大眼睛,等着面前之人解释清楚。
楚逸尘唇角牵扯出一抹极其惨淡的笑意:“既除了我这个眼中钉,夺取兵权,又能嫁祸太子,顺便卖北狄个人情。内无忧,外无患,”他意犹未尽道,“这不是远谋,是什么?”
“没找到,他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苏容煜不禁惊叹,突然猛地惊醒:“你的意思是……三皇子如今,想……争储?!”
楚逸尘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苏容煜,一字一顿地问道:“容煜,你于我说实话,陛下还有多少时日。。。。。。”
苏容煜面露难色,犹豫许久,艰难开口:“妄议陛下寿辰,本是大不敬之举,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陛下如今已是油尽灯枯,全靠太医院的参药吊着,这期间稍有差池,咽气……便是瞬间之事。眼下,只望陛下心绪平稳,还能在药力的支撑下,勉强再度些时日……”
楚逸尘听后,怒不可遏,一拳重重砸在案几上:“事到如今,陛下病重至此,太子竟还有心思为我设接风家宴!”
苏容煜见他指节泛白,连忙按住他的手腕:“冷静些!你心脉受不得这般激荡。”
楚逸尘眸中寒芒如刃,声音低沉压抑:“他置江山社稷于不顾,视君父病体如无物……”他冷笑一声,“这般储君,当真是让臣子心寒。”
苏容煜能明白楚逸尘的心痛,他又何尝不知太子所为:“太子自幼娇惯,哪懂得这些?他根本……”说着,无力地叹了口气,“根本就如个醉生梦死的糊涂虫!这样之人,你护他还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