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纸条在地上画着,很快,画好了,小眼睛大嘴唇塌鼻梁,很是滑稽。
几人笑了出来,清朗的少年音一时传得远了。
“你娘就是随先帝去的东北罢,那是被箭扎到的?”
那人还没说话,有人忽然道,“不是,是冻的了。”
那声音沉稳,很平和,“冬天太冷了,一时没有兵草,便陷在地里出不来。”
“是么,真的好冷呀,咱们这里便还好。”
“就是,听说北边的冬天可难过了,他们这个时候刚脱下袄呢。”
“佑郎,你们店里那衣裳是不是新出了一个士林衫,我在街上可见了人穿呢。”
大家说起这个新东西热烈了点,笑道,“佑郎,你能把你家那衣式偷出来么?”
“我家阿妹可会做衣裳上了,你让她一看,她准知道怎么回事,这样,你们谁想要,不用去买,我阿妹便可做了。”
佑郎笑笑,看向一旁,“这位娘子也可会做了,你们找她便是。”
大家看过去,又回头,“只是打笑,我们有衣裳穿,要士林衫干嘛,我们也不读书。”
“我现在,只想快些胜过苏杭那边,咱们拿了钱,便好了。”
“我也是。”一人叹息,躺倒。
“谁不是呢。”又一人,接连成片的,躺倒。
最后只有李佑郎,巧文,还有一人坐着。
天上星好是明亮,有人伸出手,去抓,有人支着腿,只呆呆看着。
气息很是宁静,这夜,巧文和谁也不熟,但就这么融入了进来,一同吹着河上的晚风。
直到羹火暗了些,李佑郎才带巧文先回了,两人没回去,在一件很昏暗,很小的房间入睡了,巧文打着吊床,李佑郎躺着硬木板。
吊床一摇一晃,据李佑郎所说,这其中有大多人都躺在这上面,要不是发霉的木板,要不是晃来晃去有点动静吱吱作响的吊床。
她迷糊中,又听着人回来的步子,上楼的步子,入睡了。
夜河旁的羹火在心中留下了痕迹,那融融夜,那温暖的流动氛围,那火旁的静谈。
模糊中,身体好像飘了起来,巧文清晰看到自己躺在吊床上睡得很香,她莫名感到开心,惊奇,讶异自己竟像神仙般灵魂出世了。
她悠悠然,飘到李佑郎身旁,捏捏他的鼻子,直到对方好像鼻子不透气了,翻了个身才作罢。
她满意自得,对于这种能力,忽然,她听到楼梯吱呀一响,神情变得莫测,一伸胳膊,果真飘了出去。
她竟然会飞了!
不不!
她竟然可以穿墙了!
她是一只小精灵!
她是花仙!
她是牡丹仙子!
她开心在各处房间内漂泊,玩了一会,忽然才想到底下睡着的人,一拍脑袋。
哎呦,忘记了!
土地公公交代什么来着?
说是唐僧一行马上要经过这里,让她在他们头上种一朵花?
好吧,好吧,巧文皱着眉飘了一圈。
唐僧孙悟空八戒还好说,只是那悟净是水生的呀,牡丹花淹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