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仍旧寂静,光线被厚重的窗帘阻挡,只留下一线微光,映照在那冰蓝色的被褥边缘。
关芷澜仍旧安静地“沉睡”着,呼吸轻缓,睫毛在光下颤出一道纤细的影子,仿佛还未从昏迷中完全脱离。林海坐在她身侧,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的面庞,神识却早已沉入深层。
这不是第一次他使用“日阳火灵针”引导阳气突破寒毒,但关芷澜体内的寒毒明显不同寻常,那并不是纯粹的阴寒之力,而更像是被神识封禁的“冰灵本源”带着一种极其古老的气息。
他的掌心依旧残留一丝冰凉,那并非体表温度的回馈,而是从她灵魂深处溢出的冰息。林海曾在神河天界见过这种体质,极罕见,名为“灵渊冰魄体”。
但更令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份天赋体质。
而是她体内……潜藏着的那道神识。
林海的眼神逐渐沉了下去。
那道神识极其微弱,像是漂浮在深海中的一道光点,若非他施针时灵力贯入太深,几乎无法察觉。
但那确确实实是完整的神识碎片,并且还在缓慢苏醒。
她醒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思索,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缓缓起身,向窗边踱步,装作察看屋内灵阵运行的样子。
但他心中的涟漪,早已翻涌不止。
林海记得,在神河天界,有一本破旧的兽灵录,记载着万古以来诞生的神兽种类,麒麟便位列前五。而在那本卷轴的最后,有一则晦涩古语:
“麒麟神种,不驯于形,不拘于魂,唯有神识为引,方得心契。”
他当时不明其意,只以为那是祭炼兽核的一种形容。但现在,联系祈云山的十头麒麟兽正在孕育之事,再回想那古语,他忽然明白了一点。
那所谓的“神识为引”极有可能是一种羁绊。
一种……来自血脉或灵魂层面的“绑定”。
他看了一眼榻上的少女,眼神多了一丝复杂。
关芷澜的神识,并非普通修士的神识碎片,而是纯粹至极,甚至有一丝天道赐印的味道。
若真是那十头麒麟兽中的某一头,或几头,以她为引而孕育,那么她的存在,对祈云山而言,远比任何一件宝物更重要。
她,就是钥匙。
林海忽然意识到,关正魁让他来为关芷澜治病,看似是信任,实则极有可能是另有所图。
他需要关芷澜活着,更需要她“醒来”在麒麟兽成形那一刻,完成神识引契。
也就是说,治好她不仅关乎林海自己是否能进入祈云山,更牵动整个灵霸盟的命脉。
可这其中,关芷澜知道吗?
林海收回目光,看向床榻上那张雪白的脸。
她的眉头微蹙,似乎在梦中仍有不安。
睫毛轻轻颤动,在阳光下仿佛藏着某种情绪,林海忽然心头一震。
她在听。
她的意识,早已苏醒。
林海没有拆穿她,也没有露出异色,只是将手指搭在脉门处,假意再次探查病情,实则悄然调动神识,以最细微的感知延伸至她识海边缘。
果然,神识未散。
那是一片如冰湖般的识海,中央有一道微光,如月轮倒映水面,静静悬浮。
林海的神识刚一靠近,那片微光便微不可察地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人在悄悄窥视他,又仿佛,是某种灵魂的回应。
林海心中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