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大家没有急着走,而是继续留在榆树下喝茶聊天。
有人谈起镇上早年的水灾。
有人提起第一台黑白电视是如何把全镇人吸进了邻居家的堂屋。
他们说话时,神情不急不慢,像是在用词语缝补一张散落的时光布匹。
黄昏将近,大家开始打扫收尾。
秦川站在老粮仓门前,看着阳光斜斜洒进门槛内。
灰尘在光柱里漂浮,空气中是老木头微微发酵后的味道。
那一刻他觉得,小镇与记忆一样,是需要被人一寸一寸擦亮的。
晚上,他回到旅馆。
旅馆老板今天烧了砂锅鸡汤,邀他一起吃。
饭桌上,老板说起自己年轻时在外打拼的经历,说起第一次回镇时的那场暴雨。
“我站在镇口的桥头,一边下雨一边笑,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要留在这里了。”
饭后,秦川泡了一壶茶,坐在窗前。
灯下,他翻开今天分类的那叠照片。
翻到那张电影院前的队伍时,他停住了手指。
他忽然觉得,生活从来不是一条直线。
它绕过山,绕过风,也会绕回人最想念的地方。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不是所有人都能留住昨日。”
“但有人愿意保管它。”
“那么黄昏的光就不会白落。”天色微亮,秦川在旅馆后院听到第一声鸟叫。
他打开门,院子里还笼着一层薄雾,昨夜的小雨将石砖洗得透亮。
木槿花低垂着脑袋,雨珠沿着花瓣边缘缓缓滚落。
他泡了一杯茶,坐在屋檐下慢慢喝。
热气袅袅升起,消散在湿润的空气里。
镇上的一天,总是在这样安静的清晨中缓缓展开。
他今天没去吃早餐,而是接下了图书馆的请求,帮忙修缮一批旧书。
这些书来自镇中心小学的捐赠,书页已经发黄,有的边角破损,有的装订松动。
他带着工具来到图书馆二楼的小房间,那里光线温柔,空气中有淡淡的纸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