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让你活着!”谢昭愿拍开他的手,“你的眼睛,你的江山,你的百姓……这些都比我的命重要!”
“不对!”秦安澜突然怒吼,惊起飞鸟无数,声音不由低下来,带着几分哽咽,“在我这里,从来就只有你最重要!没有你,我要这眼睛何用?要这江山何用?”
谢昭愿怔住了。秦安澜的眼中映着最后的火光,那些她以为的怒火,此刻看来竟是深不见底的恐惧与痛苦。
“你可知我这三天是怎么过的吗?”他的声音很轻,“每次闭眼,都梦见你浑身是血地把心挖给我……谢昭愿,若易地而处,你会接受我这样的‘牺牲’吗?”
谢昭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当然不会接受,这也正是她选择隐瞒的原因。
秦安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所有的可能都没了。要么我们一起活下去,要么……我一人赴死。”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若千钧。
谢昭愿仰头望着他逆光的轮廓,忽然觉得无比陌生又无比熟悉。
这是当年那个宁死也不愿接受谢家女儿的血续命的少年将军,是那个登基第一天就拉着她的手说“此生同命”的固执君王。
“回宫吧。你也累了这么久,该好好歇息了。”说完,秦安澜转身离去,毫无留恋。
谢昭愿仍跪在灰烬前,直到沈如昀过来搀扶。
“他烧了多久?”谢昭愿突然问。
沈如昀一愣:“什么?”
“这些火。”她看着黑漆漆的余烬,“烧了多久?”
“约莫一个时辰……”沈如昀突然明白过来,“娘娘是问,陛下在此待了多久?从下令取药起,陛下就一直站在这里,亲自看着每一样药材投入火中。”
谢昭愿心痛如绞。一个时辰……足够改变主意无数次,可他始终没有回头。
远处传来钟声,提醒着使节入宫的时刻临近。
谢昭愿缓缓站直身体,整理好凌乱的衣袍。
“去告诉萨仁,”她轻声说,“我要见她。”
沈如昀面露忧色:“你还打算……”
谢昭愿摇了摇头,看着秦安澜远去的方向,眼中浮现一丝决然:“我要知道,除了‘以命易命’,这世上是否还有第三条路。”
夕阳西下,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却始终没有交会……
三日后,太医院密室内。
谢昭愿盯着案头摊开的《苗疆蛊术录》,指尖在“永劫毒”解法处反复摩挲。
泛黄的纸页上朱砂批注刺得眼眶生疼,她将“解法唯一,命血相融”八个字被朱笔圈了又圈,像一道挣不脱的枷锁。
“娘娘,该用膳了。”锦书捧着食盒进来,声音里带着担忧。
话音刚落,殿门被风撞开。
秦安澜带着一身寒气闯入,衣摆还沾着未化的雨珠。他直奔谢昭愿而去,握住她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别再看了,放弃吧,这都是天命。”
谢昭愿望着他眼下青黑,喉头一哽,反手攥紧他的手腕:“若真有天命,为何偏要我们二选一?”
秦安澜叹着气将她拥入怀中,发间还带着几分雨丝的清苦。
殿外惊雷骤起,檐角铜铃碎成一片惊惶,他却在她耳边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