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人不可貌相!我还听说啊……他与长乐公主有私情,陛下一怒之下才……”
“真的假的?快说说!我请你吃卤肉饭!”
长安城里的流言如惊蛰后的春雷,炸响在酒肆茶坊的每一个角落。
说书人惊堂木一拍,绘声绘色讲述着苏策如何在隋宫旧案中穿针引线,腰间玉佩暗藏的龙纹成了他与前朝余孽勾结的铁证;
勾栏瓦舍里,歌女们交头接耳议论着某位公主深夜出宫的秘闻,月光下那道清瘦身影,分明就是苏侍郎的模样。
最荒诞的传闻竟在勋贵圈里悄然流传——说苏策颈后朱砂痣与李世民幼时一模一样,是当年晋阳宫里诞下的遗腹子,太子党羽为保储君之位,不惜捏造通敌叛国的罪名欲除之而后快。
这些捕风捉影的谣言,随着秋风卷着枯叶掠过朱雀大街,飘进了东市西市的商铺,爬上了达官贵人的马车帘栊,甚至有人在太极宫宫墙外,压低声音向侍卫们打听“天家秘辛”。
而在刑部大牢内,大理寺少卿戴胄却愁眉不展。
经过多日审讯,苏福、张猛、刘永等人咬死这批粮食是蓝田县衙从百姓手中平价回购的余粮,并非漕运官粮。
至于粮食去向,他们却三缄其口,只称是苏策安排,其余一概不知。
戴胄心中清楚,只要查验蓝田县的账册,便能知晓粮食究竟是私吞还是回购。
可即便证实是回购,谁又能保证苏策没有从中渔利?在他看来,如此巨量的粮食过手,苏策绝不可能独善其身。
但问题在于,如何找到确凿证据?三司会审在即,若无法坐实罪名,苏策极有可能翻盘。
思忖良久,戴胄突然唤道:“去,把张健、史春雷叫来。”
二人匆匆赶来,行礼道:“见过大人!”
“你们当日所见,运粮之事可确定无误?”
“大人放心!我二人亲眼所见,运出的粮食少说也有数十万石,绝无虚假,愿以性命担保!”
戴胄点点头,拿起案头密报——上面标明,这批粮食主要运往汴州、渭州、青州,存入当地仓库后便没了动静。这般反常的举动,更加深了他的怀疑。
“二位稍候。”戴胄拿着密报,径直前往尚书省,求见尚书右仆射温彦博。
“大人,苏策一案下官始终难以看透,您说他究竟有没有贪墨?”
温彦博沉默许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苏策是否贪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抬手指了指上方,“有人需要他贪,你可明白?”
戴胄心下一惊,立刻会意:“那眼下需找个突破口?”
温彦博微微一笑:“此次抓来的人并非铁板一块,你可找些人去‘劝说劝说’,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戴胄躬身领命:“下官明白!”
临走时,温彦博又叮嘱道:“行事务必谨慎,莫要留下把柄。”
回到大理寺,戴胄招来张健、史春雷,附耳低语片刻。
二人领命后,直奔刑部大牢。
“大理寺要提审李持?不合规矩吧?”牢头拦住去路。
张健赔笑着凑上前,压低声音道:“蓝田县一笔税账对不上,需找李持核实,这是少卿大人的意思。”
说着,悄悄往牢头袖中塞了一锭银子。
牢头掂了掂分量,立刻换了副笑脸:“既然是少卿大人吩咐,那二位速去速回,别让我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