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姮虽然醒了,但当年之事,她仍旧想不通。
梦境之中,苏木的句句辩驳,无一不是她心底的想法。
只是这么多年了,颜姮的心性已不同往日,否则云川人疫之时,就是第二个张府灭门惨案。
可她所执着的事,本就是一个无解之题。
医者治病救人是为天职,伤医杀医者事出有因是为弱者,伤回去、杀回去,就是医者背德迹劣,可不还回去,谁来保证医者的安全?
谁来抚平医者心中的褶皱。
出了医馆,医者也是谁的亲眷,是有人牵挂着的普通人。
所以时至今日,她也不认为自己当年有错。
若连她都淡然处之,那师父的委屈谁来管,医者的公道谁来护?
总要有人去做的。
当年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沧溟剑宗以杀人满门百口的罪名,要将自己公开处以凌迟之刑。
苏木知晓后兀自笑着,不屑的看着他们。
或许是这样的眼神刺痛了他们那可怜的自尊心,上刑场之前,苏木遭遇了一场单方面的虐打。
鲜血淋淋的压上刑场,所有人对她都退避三舍,一口一个杀人狂魔,却无人提起她也曾救人无数。
后面的事她就不知道了,等再醒来时,是师父在照顾着她。
可也就是在那时,师父说,再也不要叫她师父,她已经被逐出师门。
而后便将她丢在那处庙宇中,和大师兄离开了。
决绝、狠心,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师父。
颜姮回忆起这些事,眼中浮现出一层薄雾,但很快散去。
快到江知禾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咧嘴笑着,眼中尽是澄澈,还带着些上位者的骄傲:“为什么要不平?”
“我救他,是因为我是医者,施他恩德救他性命,是我的使命。”
江知禾说着,还颇有责任感的挺了挺腰。
“我对他的治疗没有任何错漏,也不求他对我感恩戴德,至于结果如何,我都问心无愧。”
说着努努嘴,话锋一转:“而他要杀我,无非是因为他对治疗的结果不满意,还认为是我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这分明就是蛮不讲理,我犯得着因为这样蠢人而心生不甘怨怼吗?”
“大不了日后这样的蠢货求医,不治就是。”
颜姮听着,莫名觉得合理,但又觉得那里不对劲。
江知禾的话,好似同师父教导的“非恩义乃天职”异曲同工,但颜姮总觉得江知禾说出来,少了些温度。
可即便如此,江知禾的心性也已胜过同龄人不少。
怪不得姜青这样的老者,都会赞叹一句:此子心性,必成大器。
想起姜青,那日分别还留给她两枚令牌,一青一黄,都是古朴厚重的花纹装饰,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青枝玉令,是霍老留给她的礼物,本来是想等疫病结束,亲手赠与她的,这代表着神医谷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世事无常,只能由姜青转交。
黄铜方令,则是姜青送给她的,只说若想学武了,就拿着这枚令牌,到最东之地,自会有人引她去该去的地方。
颜姮本来准备回京安顿一下,就去一趟神医谷,如今自己重拾医术,要继续走这条路,神医谷是她最好的去处。
不论是资源,还是典籍,那里都有着其他地方没有的典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