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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送别（第1页）

之后的几个月，蔡依一都是像往常一样独自上学，去交稿子，去兼职。陈曙的实验也渐渐忙了不少。蔡依一仍然像往常一样能听到同学说：“哇塞，你分析能力真好啊！怪不得说中国人数学都很厉害呢。程依一，你真厉害。”只有蔡依一知道：她的数学不好，身为艺术生高考数学之所以能考一百二十多，还有自己分析问题的能力都是他教的。蔡依一只是笑着点头。回到家看着那个放在箱子里的相片框。上面是陈曙肆意的笑。蔡依一这才恍然，喜欢他这件事似乎会上瘾。

很快就快到了新年，陈曙给蔡依一寄了些家里人包的饺子。陈婉愿很疑惑，因为今年的陈曙和前两年每天怨气很重，瞪个死鱼眼的哥哥不一样。陈婉愿说：“哥，你这怎么回事？人逢喜事？”陈曙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和你一一姐说的话？”陈婉愿一惊说：“你找到一一姐了？”家里两个拌嘴的闻着味就来了。本来就有一小盒的快递，现在都快整成一大箱了。陈妈边打包边说：“你说说你个臭小子，就知道气人家。人家家里出那么大的事，你也不知道把手头的事忙完赶紧过去接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在国外过得肯定不容易，肯定饿瘦了。”

两天后，蔡依一看到家门口这么大的一个包裹自己也吓了一跳。蔡依一看了眼地址，猜到是陈曙寄的。当蔡依一把箱子挪到房间里拆开。上面是一些衣服什么的，还有一个用小盒子装着的发卡什么的。下面是一封信，信是陈婉愿写的。就是说，自己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好厉害，还有什么还想再跟她一起出去玩什么的。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想跟着她学化妆。。。。。。衣服是妈妈给你选的，妈妈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会有好运。她说这个颜色很衬你。饺子是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和我包的哦！很好吃的。对了，姐姐你生哥哥的气，我帮你教训他。但是姐姐不要生气，不要伤心哦！早点睡！我们都很想你！下面就是一些吃的还有一个白色的泡沫箱。泡沫箱打开，寒气争先恐后跑出来，把蔡依一的鼻子挠的打喷嚏。里面是几盒包好的饺子。蔡依一看见每盒饺子都细心地标上什么馅的，眼泪落下。

在这里生活的两年，人生地不熟，初来乍到语言也不熟。虽然是能够正常交流，但还是有些差距。生病、上课、兼职什么都是一个人，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不在乎了，以为这些都是可以无关紧要的。可是真当他人的关心降临在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这才发现一直都很在乎，这些从来没有被满足的情绪张开血盆大口快把她整个人吞掉了。不将就、不随便。

很快就到了春天，蔡依一发现周边好多人都有点感冒咳嗽。自己就去了商店买了些口罩，因为自己有季节性的扁桃体发炎。很快，蔡依一发现身边的同学一个接着一个请假，看着媒体官方报告的死亡数据不断上升，蔡依一有种预感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感冒，发烧。学校停课，蔡依一呆在家里。陈曙看着A国不断攀升的死亡数据，心急如焚。三天后，中国出于人道主义派出支援人员援助A国。陈曙果断地递交了申请，这次我不会让你孤身一人了。

蔡依一看着新闻上的播报的数字几何式的增长，心里的恐惧也在不断的攀升。好在之前自己囤了一些物资和预防。这天，邻居敲响了自己的房门。年迈的中年男人抱着一个很虚弱的小女孩一改往常尖酸吝啬的模样说着：“你有食物吗？我可以花钱买的。”蔡依一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对自己就很不客气。当时自己带着一些学校纳豆节自己跟着同学做的纳豆饼干给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瞥了一眼，礼貌地接过。但转身就扔进了垃圾桶。不巧，这一幕被自己看到。蔡依一点点头到房间里拿了些食物递给男人。蔡依一摸着小女孩的头，滚烫。蔡依一说：“她烧几天了？”男人眼里噙满了泪水说：“四天了。”蔡依一抱着女人安慰她说：“都会过去的！她一定会没事。”

中国志愿队到了A国，立刻投身到临床研究。有一个当地医生在解刨一个病死的老人的尸体的时候用英语说：“Twostentshavebeenplacedinthearyarteriesofthisheart。”陈曙一愣，她怎么知道的？这个女医生忍着情绪说：“Thisismygrandfather。”短短四个单词深深地印在陈曙的脑海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必须胜利，必须要踩在这些人的尸体上。后面，接连送来解剖的尸体有的是感染的医护人员，有的是之前的同学甚至是亲人。

在经历了一年多的数据采集加上大量的药品的研究第一支疫苗诞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传染病快将这座小岛压垮了。这一年，陈曙卫袁等一群人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没有一丝懈怠，在此刻他们才意识到当初和导师一起宣誓的《希波克拉底誓词》从来就不是就不是一个壮士气的口号，是真真切切的责任。而这一年蔡依一也没好到哪去。蔡依一提前预防的早，起初并没有被感染。但是她也不知道这个病毒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当蔡依一透过窗户看到饿晕在路上的行人就知道，自己还没病死就要先饿死了。蔡依一一家一户的敲门想着让大家都将自己的口粮匀一点，争取挽救更多人的生命。但是一个人，算不上什么。还是一个外乡人，更是人微言轻。好在那个邻居大叔和蔡依一一起动员。这个男人在当地是很有威望的，祖上是贵族，自己也是个极其传统的人。所以很多人都没想到他会站出来力挺这个异乡人。

蔡依一一家一户的统计人数，记录生病的人，还有生病状况。晚上蔡依一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对面传来疲惫的声音，一瞬间蔡依一忍不住了说：“陈曙，我这里有一些数据，不知道对你研究有没有用？”陈曙听见是蔡依一的声音说：“好。你没有感染吧？”蔡依一说：“没有，这场病还要持续多久啊！”陈曙说：“快了，快了。不怕。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蔡依一苦笑着说：“你个傻子，这里怎么危险为什么不在国内待着，我猜你放心不下我。”陈曙笑着：“对了一半，就算你不在这里，我也会来。这是我身为医生的责任。那天你说的话让我重新思考了一下，我或许也需要为自己活着。那么我选择为这个世界贡献自己一点点的力量。不怕，相信我！会过去的。先不说了，数据发我。我看看。”

蔡依一发现食物的消耗根本支撑不了很久，虽然政府每天会给一点，但是根本不够。这时，有些街坊就开始为了食物争吵，矛盾不断地激化。蔡依一知道越是这个时候也是不能慌，如果连自己都乱了阵脚那就没有人会支持自己了。蔡依一想起这一代有一些老人，蔡依一就会登门拜访和他们交流询问家里有没有一些蔬菜的种子。遇到比较难缠的老人，有时候蔡依一就会带着一两个比较乖巧的小朋友过去帮忙打扫卫生，整理花圃，遇到一些性格孤僻奇怪的老人，蔡依一就会带着生病的孩子，企图激发他们的仁爱和怜悯。

在蔡依一的组织下，她带着一些健康的青壮年将街坊邻居围着的围栏拆了为了多空出一些土地种食物。起先他们只种番薯、土豆、青菜一类的生长能力强的，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种类也多了起来。开货车的川井老头就会将多余的蔬菜拉到屠宰场和他的老伙计换上一些肉类，给这些孩子还有壮年。

对于已经离世的人蔡依一曾经想过去说服那些人的家属将尸体捐给医院，但是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有些明事理的年轻人会认同蔡依一的做法，但是那些人的一番话让蔡依一幡然醒悟：“他们是我们的亲人，他能留给我们念想的就只有这副躯体了。”蔡依一沉默然后缓缓开口：“我能明白，我也失去过至亲。他们完整的来，完整的去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殡仪馆门前，门庭若市。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又是一年十二月，大雪飘扬。按照当地的习俗会举办热闹的聚会还有篝火，为了送别离世的人。蔡依一出于安全就和他们商量，这次我们就唱歌送别他们归故里吧，聚会、篝火等这个灾难过去吧，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很多人戴着口罩，大人紧紧攥着小孩的手。

大人不约而同地哼唱着那古老、神秘的歌谣。月光苍白无力，白雪覆盖着这片大地，道路上是长长的并排足迹，延绵至生与死汇合的边界也是今天与昨天的接壤线。黑夜里，起起伏伏的头没有尽头，就像现在一眼看不到希望的国家一样，神圣、庄严的歌谣伴随着呜咽与不舍。心脏某处的丢失是未来每每想到的哽咽，凄凉的月光像是上帝在这片土地上播下的雪绒蛊，在以后每每的深夜都会想起这个寒冷的夜晚，如凋零的雪花一样，抓不住。

当队伍陷入沉默，只是闪烁着一些灯光照亮前行的路，蔡依一不自觉地哼了那首《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有个小朋友问：“程，你在唱什么？你也想你的妈妈了吗？”蔡依一笑着，摸着小女孩的头说：“对，这是我家那边的歌。”小女孩说：“你的妈妈也去天国了吗？”蔡依一摇摇头说：“我奶奶在那里，我妈妈在中国。我相信你的妈妈和我的奶奶会很幸福。”

此后几个月后，终于等来了疫苗的好消息。蔡依一看到的时候心想：陈曙，我们成功了。胜利了。陈曙这边忙完就立刻来找蔡依一。早上，和往常一样没有太阳，没有嬉笑声、鸟鸣一切似乎都没有生机。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有的人没能在昨夜的梦中醒来，有的人像往常一样期盼太阳。在门铃响起之际，宣告着这场战争的胜利。蔡依一打开门见到是陈曙，紧紧抱住他说：“辛苦了。”晚上街坊举办聚会邀请蔡依一，蔡依一和陈曙一起加入了。但是陈曙并不怎么饿，也就没怎么吃。有人问蔡依一说：“程，你为什么会帮助我们？”蔡依一说：“我的国家曾经也遭受这样的苦难，而我曾经也经历过亲人的离世，所以我就想着多挽救一个生命也就是我的价值。”有人问：“那是你的男朋友吗？也是中国人？”蔡依一说：“一个朋友，对也是中国人。”这时，耳边响起了钢琴曲，正是蔡依一在那家店弹奏的那个曲子。曲子的旋律里写满了重建家园的希望。

可是好景不常，网上出现了很多偏激的言论，说：“这个疫苗还有药没有用！他们是来害我们的！”“那是毒药！！！”“滚回你们的国家！！！”“这是他们的阴谋！他们就是想拿走我们的国土！！！”面对网上这些言论。陈曙卫袁他们犯了难。有一些激进的人直接回怼道：“我们是出于人道主义！要不然谁愿意来！这么危险！”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又掀起来轩然大波。身为组长的陈曙，这下不得不做出相应的声明。陈曙给蔡依一打电话问她能不能来帮自己做翻译，蔡依一同意了。陈曙见到蔡依一的时候，看她脸色苍白问她没事吧？蔡依一说：“没有，就是粉底液没晕开。没事。”随后，两人录了一段视频：大家好！我是东援国际志愿小组的组长。对于队员发表的言论我深感歉意。但是，请大家相信我们，这个肯定没有问题。我们在临床试验上万次，期间还有当地的优秀医生和我们一起。实验结果大家都有目共睹。其次，我先是一名医疗工作者，然后是一名中国人。在刚步入医疗行业我们就曾宣誓：我要遵守誓约，矢忠不渝。对传授我医术的老师，我要像父母一样敬重，并作为终身的职业。对我的儿子、老师的儿子以及我的门徒，我要悉心传授医学知识。我要竭尽全力，采取我认为有利于病人的医疗措施，不能给病人带来痛苦与危害。我不把毒药给任何人，也决不授意别人使用它。尤其不为妇女施行堕胎手术杀害生命。我要清清白白地行医和生活。无论进入谁家，只是为了治病，不为所欲为，不接受贿赂，不勾引异性。对看到或听到不应外传的私生活，我决不泄露。如果我能严格遵守上面誓言时，请求神祇让我的生命与医术得到无上光荣；如果我违背誓言，天地鬼神一起将我雷击致死。

视频在网络上浏览，但还是有人不信。再加上两人关系被扒出来，质疑声也大了，有的甚至攻击蔡依一。这时，周围的街坊纷纷在那个视频下面留言说：“程一直在帮助我们，因为程我才没有被感染。”有了本国人说话，网上的争议也就小了。一天蔡依一和邻居大叔谈论被录下来发到网上。“藤原先生，小樱现在身体好些了吗？”男人神情凝重地说：“期间还是断断续续的发烧，我可怜的女儿。你的病好多了吗？”蔡依一笑着说：“好点了，但是你放心。小樱一定没事的，这个药也一定没问题的。不瞒你说，我是他的未婚妻，咳咳，他不敢拿我的命博弈的。请一定相信我，拜托了。可能就是药效有点慢，一定会好的。”男人笑着点点头说：“会好的。我相信你。”男人突然想到说：“程，你真的很令我刮目相看。起初你送我纳豆饼干，我以为你是充满恶意的。所以我给扔了。真的很不好意思，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感谢！真主安拉，保佑你。”蔡依一笑着说：“没事的，你也帮了我很多。真主安拉，一定会保佑你的女儿的。”

原本放这个视频在网上的人打死也没想到，不仅没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反而浇灭人们心中因为恐惧而燃起的火苗。很多人都选择相信两人，并且送上最真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