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矩临走前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伸长脖子装哑巴的程自若。
“大人,您看这公主殿下也在咱这里待不了几天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做客,眼下午膳时分将至,不如就让下官留下来全一下咱们礼部的礼数,为公主殿下布膳。”
“如此。。。”,李守矩看向谢梓。
“就让程大人留下吧,他方才正在给本殿讲一个故事,甚是有趣,只是还未有一个结果,就当下饭了。”
“那自若便留下吧。”说完朝着谢梓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公主殿下,请吧。”还不等李守矩离开院子,程自若就急不可耐的开口,将蘸满墨的笔递到了谢梓面前。
谢梓的目光停留在李守矩离开的方向,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口才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接过面前的笔,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笔,又看了看眼前铺陈的纸,将笔搁回了砚台旁搭着。
程自若见状,顿时急了,“公主千岁之尊,一言九鼎,允诺自然也是既出无回的吧。”
“程大人稍安勿躁。”谢梓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你站的这么近,我抬头跟你说话脖子累的慌。”
程自若闻言并不行动,两人就这样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谢梓从上而下,实在不舒服,率先收回了目光,低头来回活动了一下脖子,又将镇纸拿起来在纸面来回压抚,反反复复,四个角落都不放过。
在彼此的沉默中,程自若理所当然的败下了阵,他认命的就近在谢梓右手遍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坐对面。”
可能是知道挣扎也没有用,这次程自若利落的换了位置,没有对这个在他看来纯粹是浪费时间的要求废话。
谢梓重新执起笔,在砚台中蘸,又在砚沿刮,“程大人是李老大人的门生。”
“不是啊。”程自若的话答的很快,看都没看她,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手上,执笔的手上,“他是我老师。”
“老师?”
“对啊,就如同陆老先生同公主一般。”
“你们是亲故?”不能怪谢梓有此猜测,她不是质疑程自若的天赋,亦或怀疑他的才学。
可上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是谢基。
“不是,大概快四年前吧”,程自若一脸思索,又改口道:“还不够四年,老师在鹿定书院一眼就相中了我,在陆老先生的见证下,收了我做弟子,过了明路,有文书的那种。”
“是你的老师提拔了你?”
“是您的父皇提拔了下官。”
程自若说完冲着谢梓扯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都说完了,公主现在可以写了吗?再刮下去,笔要秃了。”
“那得恭喜程大人了,跟邺王爷成了同门师兄弟。”
“这个公主得去问过老师。”
谢梓被刺的一乐,执笔落墨,她越发好奇程自若背后的人是谁了。
“等等。”
在谢梓给笔蘸完墨,打算继续落笔时,被程自若拦住了,这次在他的眼睛里,谢梓看到了恼怒,这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谢梓将前面写好的内容扫了一遍,没问题啊,这还不满意,难道还要自己保证盛璟加官晋爵,别说自己没这个本事,就算有,程自若也太异想天开了。
想到这里,谢梓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可还没等她发怒,对方的质问就先来了:“公主殿下,我们为这个事情也折腾了不短的时辰了,你要是觉得不解气,现在让人把我拖下去打板子我也绝无二话,皱一下眉头都算对不起今天道歉的诚意,谁让我没管住嘴。但你我的身份我很清楚,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说到底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虽然我不想放弃一点点可能,各种纠缠,可你也不能如此戏耍我。公主如此行径,和那些负心薄幸的人有什么区别!面上哄着人家姑娘对自己情根深种,心里却想着是怎么把自己甩干净!”
话咕噜咕噜的直往外冒,一口气都不带停的,谢梓听着都觉得累的慌,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谢梓都忘了自己也在生气的事情了,这说的都什么呀,程大人要不要听听自己举的这是什么例子,谢梓都要怀疑李守矩走眼了。
不过经程自若这一通闹,看着他面目红润、气愤冲冠的样子,谢梓反而静了下来,她将镇纸下面的过了墨的纸抽出来,对着程自若凌空甩了甩,接着对方的话茬说道:“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把自己甩干净的。”
“笔迹作假!”
谢梓都不知道原来纸上不是她的笔迹,正欲开口,程自若大约觉得她是想狡辩,再一次抢先开口道:“我在盛璟家里见过你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