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的脑子,转得就是比普通人快,莫少楷很快想到办法:“只只,你这么看重这套房子,忙前忙后装修四个月,付出大量心血,不舍得卖就别卖。不就两百五十万,这钱我出。”
做任何事,董只只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一旦接受莫少楷的馈赠,相当于把后路堵死,今后只能跟他。
董只只散漫惯了,不喜被拘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退开一步,抹干眼角泪水,攒起笑容:“不用,我能解决。有客人看房,我先回去招呼。”
不能说董只只眼光具有前瞻性,只能算她运气好,步点踩得准,这两年房价蹭蹭往上涨,交房已经涨了百分之三十。
卖掉房子,足够还清两百五十万违约金。
搬回老房子,重头再来,董只只在回青岛的航班上就已经想好。
客户再次挑刺,说次卧定位尴尬,不实用,敲掉重装,又觉得可惜。董只只花了心思,地板、涂料、家具,用的统统是最好的材料。
陈嘉弼的注意力,集中在楼下的两人,听客人念念叨叨,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心情烦躁,这是姐姐亲手为他打造的房间,怎么可以这样诋毁。
他转身在房内指指:“这间卧室确实问题不少,东山墙下雨天渗水,所以用深蓝色涂料掩盖痕迹,开发商偷工减料,墙壁有裂纹,没办法才安一组书柜,用来遮挡。还有这暖黄色的地板,现在看着挺好,房间阳光充足,不到两年会晒褪色,你们可要想好。”
陈鼎之瞪大眼睛,诧异道:“哥,在说什么?”
主人自曝房屋缺点,客人连忙摇头咂嘴,纷纷离开。临走前,中介长长地叹息一声。这家人把他当猴耍,一个个净拆台。
董只只电梯间出来,见他们兴致不高,估计没戏。
进门就听到两兄弟在吵架。
“你知不知道姐为了装修你的房间,花多少心思?你不在的时候,她天天坐在这间房里,一坐就是一天,每一块地板,每一件摆设,都是她的心血,你怎么能故意瞎说,把客人赶跑?”
“你没看出来,姐不想卖房?”
陈嘉弼一句话,顶得陈鼎之不吱声。
他心里愧疚,要不是因为他,姐姐不可能卖房。
“谁说我不想卖房?卖!坚决卖!不然看着鼎之被颜洛告,然后去坐牢?”董只只挥了下手,让陈鼎之出去,“一边凉快去,这没你的事。”
陈鼎之双手抱头,识趣离开。
董只只在床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双手抱胸,习惯性往裤兜里摸。
她心情烦躁时,会想到抽烟,虽说把烟戒了,下意识的动作,总也改不掉。
指节敲敲天然大理石窗台,董只只示意他坐下,陈嘉弼人长得高,她不喜欢仰着脖子跟他说话,对方居高临下,搞得自己气势不足,吃了败仗。
待他坐下,董只只发话:“房子肯定要卖,没有其他办法,我把你留下,是想让你多感受几天我的善意,你要不领情,现在就滚回学校,以后再也不要回来。”
陈鼎之险些被人侵犯,董只只这几天脑子里瞎想,稍微有点想通,但思想不坚决。
她扪心自问,如果陈嘉弼遇到事情,需要赔钱,自己会不会像今天这样,毫不犹豫地买房抵债。
答案是肯定的,如果心里没他,次卧绝不会装修成现在这个样子。
房间的格局,与她的内心一样复杂和纠结。
陈嘉弼这人阴郁得很,不爱说话,不爱交朋友,回来至今,没听他提起杨悦,多半没戏。
往后找工作,找对象,都是问题。
董只只在社会上游荡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才学、能力、金钱,不是衡量一个人幸福与否的关键指标。
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富人有富人的活法,主要看心态。
董只只纵然万般不舍,当断必断。
陈嘉弼是如此,这套新房,也是如此。
陈嘉弼垂头,低声道:“知道了。”
董只只问得含蓄,陈嘉弼回得更含蓄,两人像在打哑谜。
她性格直爽,不喜欢弯弯绕绕:“你最好不要再对我动歪心思,还是那句话,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死你。”
以前董只只有底气,陈嘉弼要是混不出个样儿,她能兜底。
如今房子没了,钱也没了,又开始瞎操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