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认命了,成为皇长女。
平日里很多人来伺候她,衣食无忧,但她依旧在四方的天地里,慢慢地忘记自己的生母是何模样。
上官信皇后日日见她,拷问功课,问她每日情况。
她知道,那不是母亲,那是皇后,照顾她是因为她是皇嗣,别无其他原因。
直到沈怀殷入宫,她觉得沈皇后与她一般可怜,甚至还不如她。至少先帝不会让她扮作别人的模样。
李珵叹气:“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为何不信我呢。我很努力,没有沉溺情爱,没有贪于享受。你怕什么呢?”
一字一句,让皇后缄默无言。
随后李珵牵着她的手,走到一侧坐下,自己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口:“皇后,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你正直,我勤奋,你怕什么呢?怕我和先帝一样疯吗?”
“你该想想先帝与上官信皇后相差十多岁,人的寿命有限,生老病死,总是会分开的。我们不过相差五岁罢了。我年少,你风华正茂,我们在一起,不妥当吗?”
“你晚上是不是还做噩梦?你没有我,就会日日陷入梦魇中。睡在我身边,你一夜安睡到天亮。皇后,由此说明,我就是你的解药呀。有了我,你才会过正常人的生活。”
李珵的声音轻轻的,似是宽慰似是唠叨,听得人昏昏欲睡。沈怀殷被说中了心事,确实如此,没有李珵在,她就会夜夜做梦,夜夜不宁。
她沉默下来,李珵抓住机会,继续唠叨:“沈怀殷的事情过去了,你如今是朕的皇后,我知道委屈你,无法恢复你的本名,但我会弥补你的,推恩沈家。”
“不要、不要推恩沈家。”沈怀殷心中抵触,沈怀安的性子容易出事,她祈求李珵:“不要管她们,暗中帮助他们即可,沈怀安有野心。”
殿上匆匆一见,沈怀安总是大胆看着李珵,那种眼神不是看着喜欢的人,而是那种野心勃勃。
沈怀殷清楚,这个妹妹想要飞黄腾达。
“李珵,不用管沈家。”沈怀殷道,“我与沈家的缘分已经断了,我那个妹妹永远都不要进宫,找个机会,你将我父亲调出京城。”
“你舍得吗?”李珵不理解,亲人留在京城,随时都见一面,享受天伦之乐,不好吗?
她便是如此,留下观主,想念了就去见见,随时也可看顾。
若是出京去了,相隔甚远,如何照顾。
沈怀殷却说:“我的父母与观主不同。观主觉得你高兴即可,而他们会觉得我此举,玷污沈家家风。”
一位心里只有孩子,一位心里规矩大过于亲情。
不一样的,何必去上赶着讨好。
“我从十三岁入宫开始,便没有父母了。多年来,她们没有给我写信,我也不想去找她们,何必让自己难看。就算你给她们封侯,她们也只会觉得不妥,甚至觉得我害了他们。”
沈怀殷难得说出心里事,自己与沈家早就没有感情了,日后就当是陌生人。
自己活着,天地间,也只有李珵一个亲人了。
李珵诧异,唇角动了动,说不出一句话,原来是这样吗?难怪这么多时日以来,皇后都没有提及沈家。
她说:“你只是、只是……”
李珵不敢说了,若是她还是太后,沈家会认她吗?
“唉……”李珵唉声叹气,靠着她的肩膀,想起观主,心里又是暖洋洋的,道:“我娘也喜欢你。”
观主是爱屋及乌,当年亲自下山给皇后治疗腿疾,这就是她的态度。
“罢了,去做事,我累了。”沈怀殷推了推李珵,“要紧的奏疏都在案上,你自己处理。还有,内廷司该撤了。”
“撤了?”
“从内廷撤出去,加入巡防营,不再由皇后管辖。”
“不可。”李珵拒绝,“这是你的兵。”
“我要兵做什么?”沈怀殷摇首,“李珵,撤了内廷司,让一切回到原点,我可以保证我无事,将来呢?”
谁能保证李珵之后的储君皇后不会动歪心思?
当年先帝爱护上官皇后过甚才想起这些,未曾思考后将来。
将来容易生事。
她告诉李珵:“撤了内廷司,那些不满我的人自然偃旗息鼓,就当你给我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