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贪婪,贪到让人无语。她想要帝位不说,还想着李珵给她铺路,昭告天下。
观主不大懂她们姐妹三人之间的感情。李瑜与李瑾都是上官皇后去后,先帝才过继而来的。人的感情有浅有深,先来后到。沈怀殷对李珵的感情深于其他两人。
她们还没过继的时候,沈怀殷与李珵早就在中宫生活了。八岁的孩子与十三岁的皇后,相依相伴。
观主蹙眉,道:“你何不将人拘起来细细问?”
“李瑾筹谋至今,万一不肯说,非要鱼死网破呢?观主,我养大的孩子我清楚,李瑾看似大大咧咧,不谙世事,实则心思最重。”
李珵为长,从小到大都礼让妹妹们,李瑜要强,李瑾则是看似什么都不争。李珵做到了长姐的风范,也纵容了李瑜李瑾的野心。
沈怀殷站在三人之外,将三人的心思看得很清楚,所以,她不喜欢要强的李瑜也不喜欢暗处推动的李瑾。
身在皇家,时时要争,若是不争,处处受人白眼。她理解李瑜与李瑾的做法,但此二人打破底线了。
观主也是无言,心中不甘,“就这么放过她?”
“我让人去查其他案子。再等等。”沈怀殷同样心急,但心急无用,徐徐图之,如今当务之急是要稳住李珵的病情。
好在殿内有观主在,省去诸多麻烦,让她在忧愁之余,感觉很安心。
隔日,沈怀殷又将李珵带着大殿议事,李珵身子愈发弱,常常困顿,听着朝臣说话,分明是重要的政事,她还是忍不住靠着皇后的肩膀,沉沉睡过去。
一连两三日,午时还没到,她便悄然睡着了。
睡醒后吃午膳,不过一个时辰倒头又睡,黄昏时醒来,和皇后走着回寝殿,走走停停,她走路走得十分稳妥了。
回到寝殿,皇后也不走了,陪着她,也让人将李琰抱过来,陪她玩儿。
李珵下意识伸手去抚摸小孩子的脸蛋,柔软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
可惜,她的母亲心思不正。李珵对这个孩子的喜欢也慢慢淡去了。她摸了摸就收回手,让人抱走,转头询问皇后:“可要过继?”
早做准备,无法解毒是小,就怕此毒致命。
她近日困得厉害,上午睡下午睡,晚上也照常入睡,她知晓这是不正常的。
如今她也不说丧气的话了,但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万一自己真的驾崩了,岂不是让李瑜有了可乘之机。
“陛下喜欢孩子?”沈怀殷知其意而故意不提,“你若是喜欢,就将李琰留下。”
“我喜欢孩子,但不喜欢李琰。”李珵摇首,她做不到善待李琰,如自己料想的一般,自己若崩,必然会让李瑾跟着她死,至于李琰,废为庶民。
这才是正确的路。
皇家本就是人心鬼蜮,尔虞我诈的地方,李瑜李瑾都没错,她们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
胜者为王败者寇,她们都想做胜利者。
她说:“我若死了,将她贬为庶民,我会将李瑾带走的。”
先帝临死前可以让皇后殉葬,那么她临死前也可以让‘没有过错’的平阳长公主殉葬,毕竟她们之间,姐妹感情深厚。
听着李珵正经的话,沈怀殷忍不住看向她,想都没想,伸手去揪她耳朵:“不盼着些好?”
“想盼着,居安思危之理,殿下该懂的。”李珵被揪得变了变脸,一股无力感袭来,愧疚道:“去岁我应该将你送出宫,送到沈家,还你自由。”
但她舍不得,她想与沈怀殷共度白头,更想朝朝暮暮都有沈怀殷。
她勉强笑了笑:“皇后,你放心的,朝廷不会乱。你在,乱不了。”
自己只是眼睛看不见不了,不至于到了昏聩之地。
说了两句话,她又累了,想要躺下来,但皇后不走,她就不能休息,静静等着对方回答。
她等了片刻没有等到皇后的回答,心中不免忐忑,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她朝着皇后的方向伸手,摸到对方的手臂,心中缓了缓,下意识攥着手臂。
“皇后?”
“李珵,你若死了,我便不管这些烂摊子,先帝于我,看似有恩,不过是视我如替身。最后两年的掌权,是我自己争取得来的。我知道,如果我不争,我就会死。”
“我去争去替她稳住朝廷,可最后,她还是一道旨意让我殉葬。细细想来,我的人生被她毁了。如果没有入宫,我会好好嫁人,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都好过这里。”
“但我是她的皇后。”
沈怀殷是第一回提及自己与先帝之间的事情,本以为藏着掖着就不会让人知晓她的难堪。
她掌权又如何,先帝一道旨意就让她殉葬,多年努力付诸东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