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渝白从那个眼神里读出了嘲讽和无视的意味,这让他极为恼怒,听完萧如玉的话后心里更是恼火地没边,“凭什么?副班长想换座位就换座位了?谁他妈给他这么大的特权?我要举报,举报给班主任!”
“那你就去举报啊。”薛烬捧着一大沓试卷从后门淡定地走了过来。
桑渝白被吓了一大跳,完全不敢说话,也不敢直视薛烬的目光,因为薛烬的眼神极冷,极淡,他十分陌生……也害怕。
后来他偷偷跑去办公室问了班主任才知道这次换座位是薛烬主动提出的,班主任劝了几次,无果,又碍于薛烬年级前五的优异成绩摆在那,只能点头了。
桑渝白气得心脏都快炸了!
凭什么?
为什么?
明明是薛烬做错了事情,薛烬跟他妈联系还拿他妈的钱,薛烬还揍了他一拳害他寒假在家的时候被一群小朋友笑……
想想就感觉鼻子酸的厉害,眼睛也痛,好像有什么要溢出来了,他狠狠地在被窝里擦了擦,嘟囔了句,“干脆把鼻子割掉得了!”
薛烬背对着桑渝白床位脱衣服的动作顿了下,他只听清楚了“割掉了”几个字,于是便转身说,“你要杀我?”
桑渝白直接被点炸了,一把掀开头顶的被子冲着薛烬两眼通红鼻子酸胀的大声喊道:“明明是你先杀了我好吗?!”
但没想到话一出口,他的眼泪就下来了。
桑渝白被自己不争气的泪腺气得更厉害了,“薛烬,你讲不讲道理啊!就那点破事,你一直都不愿意跟我主动解释,不跟我道歉,在宿舍里对我视而不见,在班级里还孤立我……呜呜呜呜呜。”
越讲哭得越厉害,眼泪像发了大水般吓人。
薛烬被桑渝白吓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即将成年的高一学生还可以面对同龄人哭成这样——他从上了小学起就没这么哭过了。
只好先稳住人,好声好气的劝说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
顿了下,他继续说:“我明天就搬出这个宿舍,这样最起码宿舍里就不会有人对你视而不见了。”
“我□□□□□□操!”桑渝白更炸了,“你他妈是有病吧,怎么连这点话都听不懂,我要的是解释!是道歉!你他妈果然脑子有病!”
“靠!不许说脏话!”
薛烬憋了几分钟的好脾气也终究炸了,他捡起桌上的英语词典狠狠的摔了下去,“砰”地一声,声音很大,桑渝白被吓得眼睛一抖,最后睁开眼时还能清晰看到薛烬使劲克制却一直颤抖的小臂,胸口也是剧烈的起伏着,泪水顿时停了。
——他……为什么在发抖?
——他……在控制什么?
宿舍里静了静,直到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了四次又出现了四次,薛烬才勉强控制好起伏的心脏,拉开身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开口的第一句是道歉,“对不起,刚才摔词典是我的错。我情绪太激动了。因为我不喜欢听到特别多的脏话,更不喜欢吵架,你刚才说话的方式让我想起了我一个很讨厌的人,对不起。”
桑渝白难得地心平气和地接受了道歉,“没关系,我刚才情绪也太激动了……可以问一下,那个让你讨厌的人是谁吗?”
薛烬闭了闭眼,“不可以。”
桑渝白,“…………哦。”
薛烬双手交握地放在冰冷的桌面上,这个温度能让他的大脑降降温冷静冷静,“现在来解决上个学期末的事情吧。”
他甚至很坦诚地说,“我其实本来不太想解决的,像你脾气这么差的人,就算我解释过一次,以后也会因为无数次没头没脑的矛盾来责怪我。我讨厌麻烦,我脾气不好,我还会打人,这些东西,我先讲在前面。”
桑渝白也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接受别人说他脾气差,“哦,好。”
“上个学期,你母亲确实是给我打过电话,私底下联系我,让我给你辅导功课。我也确实答应了。”
“…………嗯。”
“不可否认,我上个学期对你的关照有一部分也确实是出于你妈妈的嘱咐,但不完全是。作为一个已经十六岁的人了,我也希望你有一个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当同学的妈妈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地拜托我去帮助自己的孩子提高成绩,我怎么可能会拒绝呢?况且,我对待你与对待其他同学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嗯。”
“最后,我也承认,我确实是想收你妈妈给我的卡。但那不是钱,那是网站的购书卡,她说以后我可以拿这份钱给我们俩买辅导练习或者文具。”
桑渝白愣了愣。
他的视线从薛烬放在桌子上白皙修长的手指移到了地上的砖缝,缓了好久才艰涩地开口,“嗯,我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跟我解释……寒假一个月,开学一周了,我们俩就这么一直冷战着,班级所有的同学都看出来我们不正常了,可是你却一直都没有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意思。”
薛烬把身体往后靠了靠,坦然道:“因为我记仇。”
桑渝白:“…………??什么?你记仇?记什么仇?”他的目光和薛烬黑如点漆的眼睛对视了好几秒才猛然回过神来,“哦!你是指上个学期末我们俩打架的事情?可是,那次,不是我们俩互殴吗,你还把我脸打破相了害我过年走亲戚的时候被好多人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