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旁人不同,曾经也出过这种事,要不收了贿赂草草结案,要不查了几天便再无后续……”
她为何会说出这种话?莫不是寒过心?
严行略微沉重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恐怕,这背后之人还是个位高权重的。皇上如此生气也在情理之中。官,商,人三者勾结,倒是缺一不可。”
林玉闻得此言,眉头紧蹙。这案子,恐怕比她以为的还要严峻。
“是我打草惊蛇了……”
先前只顾着杨花案,竟没有觉察出这背后巨大的阴谋。
严行摇了摇头,变回和蔼的长辈模样:“不怪你。你初来京中不久,查的大多是民中琐碎事物。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本就错综复杂,你一时没留意到这上面也正常。往后记得多注意些。不过,明着来也有明着来的好处。”
林玉脱口而出:“守株待兔?”
严行饱含赞许地看向她。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方才起,严行便一直在教她。
“崔正清昨日离开时,脑子有些不清醒。”
林玉听到这句话怔愣一刻,揖手离开。
严行看着她的背影,心下叹了口气。唉——还是不舍得让这孩子那么难过。但愿她听到此话,会好过一点。
夜色沉静。
弯月挂在天幕,映在池塘中显出重重叠叠的影子。清风静谧,或有蛙叫拨动皓皓凌波。
柳姿楼不复往日,再不闻靡靡之音,鸦默雀静,被这夏夜染成墨蓝色。
丹粟正要睡下,忽闻门上传来一丝细细声,像是叩门声。她拿上床边的木棍,蹑手蹑脚走近门口,慢慢打开门。
“是我。”
听到此人的声音,丹粟松了口气,把手中木棍放下,喊了一声:“林大人。”
丹粟拿来一盏油灯点上,屋中霎时充满暗黄色的光。
林玉掩上门,转身便见那只被丹粟放下的棍子。木棍看似普通,但上面细细密密地布满小针。若是被这么打上一次,不死也得出一身血。
她抽了抽嘴角,幸好及时开口了,不然都不知道身上皮肤还完不完整。
自从那日堂审过后,柳姿楼便歇业了。林玉求情,这些人皆为无辜之人,入大理寺狱多有不便。于是严行就派了衙役来此驻守,看护楼中人。
不愿再打草惊蛇,林玉穿一身便服,没有知会他人,偷偷从丹粟告诉她的路进去了。
因此,其他人都不知道。
要是被奚竹知道……哎,不对,为什么会想起他。
林玉甩甩头,弯起嘴角道:“丹粟姑娘。”
丹粟见她方才在看地上的木棍,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坦然道:“这是楼中姐妹做的,人人都有。虽然有官兵保护,但我们也不能丝毫没有准备吧。”她抛了个媚眼,“小林大人,不会怪罪我们吧?”
虽然还是调笑语气,但那眼神与上次大有不同,多了清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