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入眼却不是军队的营帐,而是百姓的平常屋舍。
她询问眼前的幼童,得知裴照野因剿匪,前往于此城镇驻扎,抚慰百姓。
此地百姓被土匪重创,百废待兴,军中的将士帮着做些农活,听闻薛疏月受了惊,一家农户主动请缨照顾薛疏月,薛疏月掀开帘子,便看到裴照野在外间和这家的妇人说话。
“大娘,您大可放心,我们定不会放过那些为非作歹的山匪。”
脱掉那些甲胄,裴照野只身着粗布麻衣,拿着耕地的锄头,依旧下颚绷紧,面容冷峻,因他浑身肃杀的气度,就算穿着这种衣服,别人也不会觉得他是寻常百姓。
“将军。”薛疏月行礼,裴照野见是她,轻轻点头,然后出门继续帮这家人做活了。
这一幕看在薛疏月眼里格外荒谬,裴照野身世低微,无依无靠,靠着在战场上那股不要命的冲劲终于在朝堂上创出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因此声名远扬。
而于此同时,闻名的还有他的冷漠狠辣和不近人情,众人皆仰慕裴照野的名声,但因他的冷面无私,没有人情味,也让那些爱慕他的女子退避三者。
但此刻看着身着粗布麻衣的裴照野,薛疏月觉得,流言并未全真,这冷血名声,在她看来并非如此。
裴照野本不用做这些,但因安慰民心,将军必定得身先士卒。
薛疏月站在原地,手指尖扣了下衣角,有点无所适从,见妇人在刺绣,凑过去拿起针和她搭话。
“大娘,我来帮你吧。”
“还是我来吧,看你年纪小,这些肯定做不来的。”
薛疏月眉眼弯弯,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绣活,她父亲是织造官,她自小边学习家传苏绣技法,这花样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她眉眼弯弯,狡黠着说道,“这可不一定。”
在妇人震惊的表情下,她完成了一个精妙绝伦的绣活,那上面的每一物都栩栩如生。
“姑娘绣艺真好,这图案就好像是能活过来似的。”
“大娘谬赞了,略懂一二而已。”
“姑娘如此心灵手巧,可曾婚配?”薛疏月从未见过如此热情的人,她的手被大娘抓着不断地抚摸,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
“早已成婚。”她咳了一下。
“那姑娘夫君是军队何人,为何姑娘受伤,夫君迟迟未见?”大娘的脸上有怒意。
薛疏月沉下眼睫,眼眶噙着泪,活脱脱被戳到了伤心事的样子,那大娘见此,也不敢说话,柔声安慰着她。
“妾身远道而来,没成想到了此地,见到的却是夫君的尸体。”
在她开始演戏的前一秒,裴照野走了进来,他高大的身影在门口显得有点逼窘,遮住了大部分的光,薛疏月猛地一回头,眼神直直撞上了裴照野的目光,他神色不明。
“妾身——,妾身失态了。”
“无碍。”裴照野接着把头转向一旁的大娘,撇到桌子上薛疏月的绣品,一对鸳鸯栩栩如生,眼底的怀疑之色迟迟未散。
“你一个商贾女子,为何绣工如此精妙。”
“回将军,家母自幼便培养妾身女红,她常言,女子须有一技傍身。”
“原是如此。”
薛疏月如今已经醒来,自然不便再住在百姓家中,她回到了驻军营帐。
入夜,她盘算着那刺客,既然那伙人前来刺杀裴照野,那裴照野定然得知那伙人的线索,她要依附在裴照野身边探听消息,伺机而动。
她一介孤女,无依无靠,这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月明风清,营内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唯军中主帅营帐,始终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