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镜拖着她的身躯,虞央如初生的婴孩,原始的姿态让她感受到了为数不多的安全感。
渐渐地,虞央感觉记忆在模糊,疼痛在远去。
她恍惚的想,她应该真的走到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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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室外,亮了数个小时的灯仍未熄灭。
已至凌晨四点。
祝老家主和郑姨年岁已高,被强制带去休息,余下祝濯玉陪着母亲祝清守在等候区。
走廊上静的落针可闻,只余下女人压制不住的轻微哭泣声,祝濯玉沉默的搂着自己的母亲,持续不灭的红色提示灯让她只能徒劳的轻抚着自己母亲的脊背,连单薄的宽慰也说不出口。
纪折坐在对面。
他固执的守在手术室外,明明除了虞央,他便是受伤最严重的人。
可他只是一言不发的守在原地。
纪折垂着头注视着地面,碎发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神情。
可他身体紧绷,如同强弩之末的弓,祝濯玉知道,再要一点,纪折努力维持的镇定便会轰然倒塌。
祝濯玉起初以为,纪折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有狼狈的时候,他冷清寡淡,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什么都波动不了他的情绪。
她不知道纪折以往发生过什么,她只知道在联中一校就读的几年里,纪折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冷漠。
他就像野蛮长大的杂草,孑然一人什么都没得到过,所以对谁都不抱有期待,把谁都排斥在外。
可原来这样沉寂的山,也会有轰鸣的时候。
祝濯玉想到了救护车上的那一眼。
纪折肩膀塌下,无措的不像话。
他紧紧攥着女孩儿的手,贴在自己脸侧。
他佝偻着脊背,额与额相触,恳求着,一遍一遍说:
再坚持一下。
虞央,你可不可以,再坚持一下。
……
漫长的等待还在继续,不知又过了多久,手术室外的灯终于熄灭。
感应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纪折几乎是一秒之间就站起了身。
可什么都还没说,医生便自顾自摇了摇头。
“患者伤情本就很严重,最糟糕的是,患者本人没有丝毫求生意志,哪怕我们用尽了办法,她的生命体征依旧在持续下降。”说到这里,医生忍不住叹息一声:“请你们做好准备。”
听到这里,靠祝濯玉勉强撑着的女人再也控制不住,她瞬间痛哭出声,无力的倒在祝濯玉怀里。
“怎么会这样……”女人哽咽:“这孩子还一天福都没享过啊……!是我们找到的太晚了……我们对不住她……”
祝濯玉也眼眶通红,她与虞央还没来得及结下更深的羁绊,但只是这短暂相处的一段时间,她也喜欢上了虞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