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高墙围筑幽暗逼仄的牢笼,老头子也已经死了,再没其他人能逼自己离开了。
她抚平被汪捷弄乱的衣摆,正襟危坐,将出人意料的话平铺直叙地说了出来。
“这位师爷,是我们的舅舅。”
“什么?”汪捷疑惑,汪捷震惊,他怎么不知道这个事情?
她没有搭理汪捷,徐徐述说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他出生于泽川县罗家村的一个普通农户,家中除父母外,还有一个大姐。”
“景和十八年,他在府城益州中举,成为我们县近十五年来的第一个举人。”
“原以为他会继续参加会试,却不知最后为何放弃了。”
“当然,成为举人已经能在县城里过上很不错的生活了。”
“刚取得功名那两年,他时常出席县中的各种雅集文会,后来也不再参与了,不知何时与初来乍到的周安民搭上线了。”
“不久后,他就正式地当上了泽川县的县衙师爷。”
“毕竟是县里唯一的举人,县中其他乡绅富豪都给他面子,于是在他的协助下,周安民简直如鱼得水,各项政策大刀阔斧地顺利施行。”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周安民已不再是会被强压的角色了,或者说恰恰相反,他成为了最大的地头蛇。”
“想要行事顺利,就得让周安民满意,开始的时候,只需要付出一点点钱财,慢慢地,就得让渡手中的利益。”
“不舍得让出利益的,就会尝试一些旁门左道。比如……”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可能是有些口干舌燥了,停顿了一下,就着汪捷端着的水杯喝了一口,叹了口气继续。
“比如,将家里不重要的房屋、田地、生意、甚至是人,送给他。”
“不是他提出的要求,但他没有拒绝,虽然表现得也说不上喜悦,但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接受了。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他想要的。”
“如今泽川县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无论是财富还是地位都到达了顶峰。但他野心勃勃,仍不满足于此。尤其是傻老头将一半的航线双手奉上后。”
“他暗地里必然还有其他动作,衙门后院的管控每月总有几日严格得不正常,他与师爷也经常会完全消失两三日。”
“此次水患百姓受灾严重,此等良机,他肯定是赚得盆满钵满,谢大人,你千万不要轻易放过他!”
谢其获倾听得认真且细心,根据兄妹两人的表现,很容易就可以发现他们并不是在深宅大院中长大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被接回汪家的?”
汪捷不解:“刚才有哪里说到我们了吗?”
谢其获的想法比较简单,她猜测他们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她不喜欢提起别人的伤心事。
于是她选择无视他的问题,继续发问。
“以及你怎么知道师爷是你们舅舅的?”很明显,汪捷他就不知道。
今日开口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将身世和盘托出的准备了。
“我与小杰的母亲,只是县城中一名普通的烟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