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昭声音微颤,“秦少卿他腿疾……”
“秦少卿勇于任事!”一旁的陆恒渊沉声截断她的疑虑,“此等忠心,实为朝臣楷模。”沈昭循声看向他,她目光沉静如渊,眼底蕴着一种令人心定的力量。
“是啊。昭昭,”萧厉玦颔首附和,“秦少卿虽腿脚略有不便,但心思缜密,查案经验丰富。定能还沈将军父子一个清白!你且安心。”
沈昭收回与陆恒渊对视的目光,心中虽有万般情绪,也死死压下。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中波澜,声音恢复了平静:“陛下圣明,臣妾……谢陛下体恤。”
之后沈昭面色一直不佳,陆恒渊几次扫来目光后,便拱手像萧厉玦提议,让皇后娘娘回去歇息。萧厉玦看着沈昭苍白的面色,心中疼爱,便让云岫搀扶着沈昭退下。
回到凤藻宫,沈昭退避左右,只留云岫在门外守着。她坐于窗边紫檀榻上,摊开手心,那串失而复得的紫檀佛珠一旧一新,必有蹊跷。
沈昭举起佛珠,在窗边光照下仔细瞧。
串珠的金丝线被换了新,比之前更精致和牢固。扯开两个珠子看佛珠穿孔处,有缝隙但无其他异物,更别说细纸条之类的情报。
沈昭拿下来,低头仔细盘摩搓新的那个珠子,一极细微处有一道拼合缝隙。她指甲小心嵌入缝隙,轻轻一旋。
“咔哒”,佛珠竟精巧地从中旋开,露出内里被挖空的一小块空间。
里面,卷着一小卷薄如蝉翼的素笺。小心取出,展开。
“周唐已应。崔胤谨慎,尚在试探。张京年可信。北境父高热退,创口渐敛。兄聿确无大碍,已能视事。兄墨仍不明踪迹。据最后线报,恐陷于敌手。待细查。”
“二哥……被俘?”沈昭心惊。
这比阵亡更令人心焦。落入敌手,生死难料,更将会成为政敌要挟沈家,构陷沈家通敌的绝佳筹码。
太后和秦策……他们得知后,更是绝对不会放过利用这一点。
沈昭看完,将纸条置于烛火上,燃烧成灰烬。她目光坚定,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思绪飞转。
目前当务之急是确定二哥是否已真的落入敌手。若为真,需及时营救。还有,秦策!
沈昭手中拿起归来的佛串,捻动。若能将秦策拦于明日出发之前,是最好不过。
可……如何可以?
“娘娘?”云岫在殿外呼喊。
“进。”
云岫推门而入,福身:“娘娘,秦嬷嬷方才去了慈宁宫,临走时,让奴婢取来今日的药膳与你。”
沈昭盯着云岫手中的瓷碗,疑虑:“她去慈宁宫作甚?”
“奴婢具体不知,听闻是去请方才正要离宫的秦少卿到慈宁宫去见太后娘娘。秦嬷嬷与秦少卿……似乎有些远亲。”
沈昭吁出一口气,去往北境前,太后召见秦策,定是面授机宜,于她沈家不会有什么好事。越想心中越烦急,手中揉搓佛珠的力道不自觉就重上几分,扯到腕上伤口,疼的她“嘶嗬”一声。
她低头,拧眉看向自己无用的右手,那浸血的纱布刺目。忽而,灵光一闪,心中若有所动。
这无用的手腕,未必不能成为利刃!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她要利用这伤口,利用秦策对她的敌意与轻视,制造一场足以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意外”。她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让秦策明日绝无可能启程,无可辩驳的借口。
“云岫!”沈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猛地站起身,“备撵,去慈宁宫!”
果然,凤辇行至慈宁宫外不远处的宫道转角,便看见秦策正拄着那根乌木拐杖,在细雪中踽踽独行,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与太后密谈后的某种得意与阴冷。
“停!”沈昭清冷的声音响起。凤辇稳稳停下。沈昭深吸一口气,在云岫的搀扶下走下凤辇。
“秦少卿!”她扬声唤道,心中算计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