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当真是为女儿考虑周全。”
没想到求情不成,还得来这么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三日后便出嫁?
她不能将中毒一事和盘托出,依母亲经商多年的敏锐和洞察,定会细细盘问来龙去脉。
若得知她仅剩三个月寿命,哥哥还为了自己,割腕舍血……母亲身子骨本就不好,郎中都说了不能忧虑太过,她不想用这事来刺激母亲。
想着这些,虞羡鱼浑浑噩噩起身。
“你要去何处?”
“去向二哥辞行。”
“站住!”虞向青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不必见了!从今日起你便待在家中,静候出嫁即可!”
“洛水园,你也不必回了……”
女人声音低了下来,她捏住鼻梁,脸色煞白,“你二哥的洛水园,我已命人封了。接下来的三天你歇在寒青园,陈嬷嬷,看好小姐。”
虞羡鱼倏地转身:“二哥……出事了?”
竟连洛水园都封了!
陈嬷嬷忍不住叹气:
“三小姐不知,乾阳山有一处新坟被大雨冲开了,里头埋的竟是近日失踪的柳先生!有人告发,此事与临公子有关,人证物证俱在,抵赖不得……官府只怕一早便收到了消息,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来拿人。到底是惹出了祸事,二公子一早便被族老叫过去审问,现在还在祠堂跪着呢……三小姐过去不仅帮不了什么忙,还会让事态更糟。”
“二哥他真的……”虞羡鱼咽了下口水,声音微抖,“母亲,他会受到什么惩处?”
“惩处?”虞向青冷笑。
她的神色,冷漠得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儿子:
“杀人偿命。”
“什么?”虞羡鱼猛地抬头,看向窗外黑压压的天,风雨欲来。
她眼眶顷刻便湿了。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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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寒仪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他最早的记忆是五岁那年被丢弃在一座破落的道观里,身旁只有一个跟他年岁差不多的仆人。
没人告诉他父母是谁,为何抛弃他。
生辰、名字,一概不知。
他像是被人从世上随手抹去的一笔,却又固执地存在着。
他的眼睛天生蒙着一层灰翳,视物如同浓雾,只能勉强辨认一些字。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不知道仆人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每月初七,会有人送来一袋糙米、半筐腌菜,偶尔会有几块风干的肉。
他不知道是谁在供养他,也不在乎。
食物只是让他活着的工具,和劈柴用的斧子,角落里装水的陶罐没什么区别。
他有一个仆人,是个跟他一样瘦小的孩子,比他大两三岁,会从野地里挖些野菜回来煮。
除此之外,他唯一能听到的人声,是住在不远处,破屋子里的那个孩子。
一个老厨子的孙子,叫阿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