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贵妃善解人意的对康熙帝笑笑,俨然一副贤惠的模样。
[早些时候不将人请进来,皇帝来了你知道装贤惠了。]
康熙帝骤然听到董予初的心声,着实被噎住,将茶盏往佟贵妃方向推了推,三分质疑三分疑惑,“那拉常在落水已经一两个时辰了,怎的贵妃还没将此事解决好?”
天子发怒,众人跟着利落的跪了下去,董予初心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佟贵妃若不是故意的,谁信?
当真打的是好算盘,故意拖延时间,等太医到了哪怕没病的人,拖这许久身子再好的人也得病个三五个月。
郭答应被人带进来便开始请罪,“皇上要给奴婢做主啊!奴婢并不是故意的!是她,一定是她陷害奴婢!”
郭答应整个人额头磕得通红,身上皱巴巴的痕迹显得狼狈,哭嚷着指向马常在。
“哦,郭答应的意思难不成是那拉常在自个儿落水的?”
“惠嫔娘娘聪慧,惠嫔娘娘聪慧!”郭络罗答应满含感激,认为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了救世主,眼里充满了希望,拖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跪着去拉扯惠嫔,“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董予初见状有些可笑,皇帝还在跟前呢。
“臣给皇上请安。”太医从屏风后出来,边走边擦着额上的汗,躬身拱手,“那拉常在虽落水受寒,然气血充盈,并无大碍。只是……”他偷瞥榻上帝王沉下来的脸,以及各位主子娘娘看好戏的神情,丢下一记重磅炸弹,“只是那拉小主脉象滑利,两尺有力,确是喜脉。不过胎元初结,气血尚需稳固,臣稍后开几剂安胎良方,定能保那拉小主与龙子平安顺遂。”
“你说什么?!”佟贵妃不可置信地问道,梳得精致的发髻几不可察跟着了下。
殿内陡然死寂,即将冷却的茶盏里飘出几缕青烟,逐渐凝滞。
唯有佟贵妃指尖无意识绞着鲛绡帕,不知何时已攥出层层褶皱。
她入宫多年,怀了三次龙胎,却都没保住,旁人却是能够接二连三的怀,如今一个乌雅氏,一个那拉常在,佟贵妃心里几番怒火,见到皇帝在跟前,终是压了下去。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上洪福齐天,这是皇室祥瑞,前有乌雅常在身怀龙子,后有那拉常在因祸得福,很显然是祖宗庇佑、社稷之福呀!”
董予初见佟贵妃几人呆楞的模样,率先出声恭喜。难不成这‘常在’的位置,还真有几分常在的意味在里面?怎的一个二个都是在这位份上得了喜?
“好,赏!那拉氏温婉端和,夙夜勤谨。今幸承龙脉,乃宗庙之福,社稷之瑞。今晋封为贵人,以褒孕育之劳!”康熙帝心情畅快,大手一挥,“朕记得翊坤宫侧殿空着,着那拉贵人迁居于此。宜嫔,你乃一宫主位,当做好表率,勿要委屈了她。”
“常太医,朕将那拉贵人交给你了!”
康熙帝尾音落下,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手心传来的刺痛提醒了董予初,收敛起神情,“妾身遵旨。正好妾身宫里一直没有旁的姐妹,这下可热闹了。”
这道旨意夹杂着帝王恩宠,惊起千层浪。
佟贵妃面容阴狠,想到乌雅氏尚未晋封,心里一时不知道是喜是怒。
晋封了,那乌雅氏若是生下龙胎,她便不再有正当理由抱去承乾宫,可若是不晋封,又好像是在打她的脸。
乌雅氏原先是她宫里的宫女,甚至在那拉氏前怀孕,理应先晋封的……
那拉常在,哦不,那拉贵人溺了水尚未清醒,未能起来谢恩,迁宫的事内务府也得看好日子,康熙帝一走,众人跟着散了。
荣嫔和惠嫔两人同住西六宫,从那拉贵人处出来,便约着一道走。
“惠嫔姐姐,你说皇上这什么意思?”
宫里佟贵妃的承乾宫,乌雅氏怀孕后康熙帝单独开了个阁子给她养胎,因而佟贵妃宫里没人。
荣嫔这里只有三阿哥,侧殿里头也是没住人的。
惠嫔自己的钟粹宫现下只有大阿哥,原本还有个小阿哥却在两岁的时候夭折了……
康熙帝若是要安排人西六宫完全住的下,且东西六宫宫殿如此多,为何非要往宜嫔的翊坤宫搬?
宜嫔尚年轻,日后定会有自己的子嗣,皇上此举说是为那拉贵人考虑说得通,若说是为宜嫔日后铺路,那更是说得通了!
惠嫔显然想到了这里,“别胡思乱想,太子在,且皇上这么做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瞥见荣嫔强压嘴角的苦涩,但惠嫔却不这样想。
康熙帝只怕是想要宜嫔和佟贵妃打擂台吧?
对于此,她倒是乐见其成,最好是鹬蚌相争,渔人获利。
循着漆黑夜色,月亮高悬,苍白的光晕将宫墙的阴影拉长。
唯有墙角的不知名野虫在砖石缝中,不知疲倦地惨叫着。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