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被陷害是事实,确实谋逆也是事实,于苏清方而言没有区别。
不过对李羡来说可能有点区别。
李羡冷笑,“你想做一个绝对中立正义的人?”
像她的名字,清雅方正。
苏清方不以为然,“我只是在做我觉得对的事。”
李羡眸色微凝,对着苏清方一双清泉样的眼睛,定定地看了片刻,“苏清方,你总有一天会被你的好心害死的。”
因为不想真相蒙尘,把证物给他。又因为怕他被蒙蔽利用而跟他说这番话,明明一开始并不想掺和这趟浑水。
“我只是担心殿下当局者迷。殿下位高权重,更要谨使权柄。”苏清方不喜道,只觉得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这个人嘴里,真是没有好话。
苏清方冷哼了一声,言尽于此,划清界限道:“我们两不相欠了。”
说罢,苏清方拂袖离开。
“苏清方,”李羡漫不经心地喊了一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蠢。”
在看到那份手书之前,李羡心底一直有所希冀——王氏是清白的。
可当他真正看到手信上寥寥七字,而王喜承认王氏调兵的理由那样浅薄时,李羡便知道,王氏当年兵围骏山,就算没有处心积虑,也免不了顺水推舟。
他有一种一直追逐真相而落空的疲惫。
“也许一切,本就是咎由自取,”李羡牵起嘴角,露出一抹荒唐的苦笑,“这一局,你赢了。”
“就算是咎由自取,也不是殿下的咎,”苏清方脚步顿止,背着身说,“我也不是来和殿下棋的。”
李羡一愣,倏然转头,望向苏清方的背影,清瘦高挑的一条,劲竹青筠一般。
“殿下有空自怨自艾,不如想想江南的水患吧。筑堤修坝,赈粮救民,随后可能还会有时疫,都不是小事。”苏清方接着说。
李羡:……
狠心的女人。
话音甫落,苏清方重新提步,走出垂星书斋,彻底消失于朗朗的夏日长廊深处。
***
李羡说自己没有那么蠢,难道不知道一句古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何况,他真的有自己想的那么理智吗?否则,他就该如他所言,搁置不理,而不是冲着微渺的希望走进阴晦的牢狱。
他心底,应该很看重自己的母亲和舅舅吧,也不愿意相信当年之事是王氏之谋,所以怨恨父亲。
算了,这些跟她都没有关系。她费心担心妄自尊大、滥杀无辜、蝇营狗苟的太子殿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苏清方想着,气鼓鼓地把石头扔进了池塘,激起道道水花。
波纹未平,一个婢女气喘吁吁地寻了过来,满脸欢喜地喊道:“表姑娘!有人来提亲了!”
“提谁?”苏清方懒懒问。
“提姑娘您啊!”婢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