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必忙,奴婢还要回陛下身边侍奉,不宜久留。”汪叙含笑推辞。
蕴玉将人送出去。
待到天暗时,薛婵才回来。只是她回来后神色一直不大好,才病愈的脸都没有血色。
薛贵妃也没问,只是待吃完晚饭后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冬夜深时,薛婵白日提起的心在摸到那幅《春郊行乐图》才略略放下。
程怀珠见她面色苍白恹恹得厉害,一直催促她赶快休息。
薛婵也觉得疲倦,任由宫人摆弄她之后,直接栽进床内。
程怀珠一直坐在床边,盯着她闭眼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薛婵已经睡了,她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也起身准备去睡,然而宫人掀帘,引着薛贵妃进来了。
“娘娘。。。。。。”
薛贵妃轻轻抬手:“你去睡吧,我来看看峤娘。”
程怀珠乖巧地绕到屏风后头。
薛贵妃轻手轻脚走到薛婵床边坐下,她看着已经睡得深沉的薛婵。
她小心翼翼伸手,描摹着那疲倦苍白的脸,想起难产离世的长嫂,想起她原本是那样一个神采飞扬的女子,却那样悲惨的死在冬夜了,死在了薛婵面前。
薛贵妃骤然心绞,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是她的过错,是她犹豫的过错。
那时,她就应该低声下气求皇帝的。什么清高,什么名声,什么情郎,这些都哪有家人重要。
可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只要皇帝彻查的快一点,她兄长不会被卷入泥潭中那样久。
以致长嫂骤闻兄长要被斩首的消息,奔走难产逝世。
薛贵妃又抬起手,颤颤摸着薛婵的面颊。
这个她看着一点点长大,随后出生,陪着玩乐的孩子。是如何面对一具冰冷冷的尸体,渡过了几天。
她出不了宫,玉川与上京太远了。
而她,如今却还要累得一个孩子如此。
薛贵妃紧紧咬住牙,没有让泪落下来。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灌了仇怨的泥炉,在火上熬煮了十年,熬到后头水没了,徒留花白的水渍堪堪挂在壶壁上。
薛贵妃抬手掩面,待到再抬起头时仍旧是平静慵懒的模样。
外头有宫娥轻手轻脚进来,低声道:“娘娘,外头传话说陛下要来……”
蕴玉微微皱眉,这么晚了。
“知道了。”薛贵妃给薛婵掖好被子,又深深看了一眼,款款起身。
宫人又引着她离去,来来去去轻如静静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