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到“到此为止”这四个字,顾庭舟就收紧手上的力道,紧紧捏住季棠愿包扎着绷带的手:“愿愿,你确定要这么绝情吗?”
她手上的伤还未痊愈,骤然被顾庭舟抓住,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顾庭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才松了松手,但语气带上了烦躁不满:“我之前送简柠回家,借简柠衣服,也对她多有照顾,你也没说什么,愿愿,你这次到底在闹什么?”
这边的动静有些大,吸引了三三两两的客人朝他们看来。
季棠愿的态度仍然没有松动:“之前我以为你只是把简柠当作需要帮助的人,在别人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我也能理解,甚至支持,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品行绅士善良的人,我不介意我的伴侣助人为乐。”
“但是。”季棠愿抬眼看向他,“你只是因为自己见不得光的私心,对简柠特殊。”
“订婚准备的事宜,我会去取消,如果长辈他们问起原因,就说我们性格不合。”
季棠愿淡声道:“算是给我们彼此留点颜面。”
顾庭舟定定看着她,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但季棠愿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似乎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顾庭舟最后还是松开了季棠愿。
他颓然松开手,没有再作纠缠。
“你先回去吧。”
“这件事是我的错,订婚的事情,我来处理。”
他的态度转变太快,让季棠愿一顿,顾庭舟看出她的意外,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愿愿,我清楚你的性格,现在我说什么也没用,我也不想让你更讨厌我,不如好聚好散。”
季棠愿默然片刻,最后只是点点头,轻声说:“我先走了。”
走出餐厅季棠愿坐上了回程的车。
她坐在车里,转头看向窗外。
江城的夜景霓虹繁华闪烁,半降下的车窗吹入微凉似水的晚风,季棠愿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她后知后觉抬手触碰,掌心早已被泪水濡湿。
泪眼朦胧中,季棠愿回忆起和下午和简柠见面的场景。
“我们其实一直有联系,虽然他表面态度很冷淡,但他会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礼物,生病时带我去看医生。”
“我向他表白,他拒绝了我,但第二天他就找了你,说要和你在一起。”
“他之所以要和你在一起,不过是想要逃避对我的感情,只是因为他的理智和道德不允许他对我产生感情。”
“就连昨天晚上,那些肥头大耳的合作方想要灌我酒,都被他全部挡了回去,甚至还让你来代替我,和那些恶心的男人陪笑喝酒。”
“季棠愿,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可怜的。”
那时候,她的脑海突然闪过晓辰欲言又止的神情,她才明白当时的晓辰是想告诉她顾庭舟和简柠之间的事。
季棠愿才明白,原来看男人是否在乎一个人,是要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说了什么。
之前看似美好的一切,像是虚幻脆弱的泡泡,被简柠的字字句句尽数戳破。
和顾庭舟见面前,她还抱有一丝侥幸,她希望顾庭舟能坚定地告诉她,简柠说的都是假的。
但结果还是给了她沉痛的一击,将她彻底击垮。
车内光影明暗交叠,她低头,一滴泪砸在托特包的塑料月亮挂坠上。
这一枚挂坠表面已经被岁月氧化成淡黄色,但被她保护得很完好,只是因为它是顾庭舟送她的礼物。
她高中有次考试考差了,被大伯母在饭桌上明里暗地地奚落,说她浪费钱学播音主持,一顿饭下来,她吃得很难受,晚饭也没有吃饱,洗完碗就被大伯母指使去超市买东西。
回家的路上,她遇到了刚刚打球回来的顾庭舟,顾庭舟注意到她微红的眼,他笑着说:“别哭了。”
随后一枚小挂坠就出现在她眼前。
“哥哥送你一个小礼物,不要哭了。”
那天,她得到了一个很小的挂坠,是一枚小小的月亮,虽然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塑料挂坠,但当时带给她很多很多的慰藉。
这一枚挂坠,从此被她挂在包上,时光如水,她从读书时的书包换成工作用的托特包,只有那枚挂坠始终如一地挂着。
而今天下午,季棠愿才从简柠口中知道那一枚挂坠的来源。
“你珍藏的小挂坠,只是当时我过生日,顾庭舟给买我的礼物送的赠品。”
原来她视若珍宝的礼物,只是随手附赠的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