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贺兰悠颔首,“等天气凉快了,我回家住几日。说起来,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赶紧成家?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我们朝宁暮安就是最好的。”贺临顿了顿,“说到娶媳妇儿,我是得让娘给我张罗了,还得尽快定下。”
贺兰悠一转念便想到了原由,“皇上提你的婚事了?”
贺临语声转低:“说的很委婉,有趁着选秀为我赐婚的意思。”转而就舒朗一笑,“没事,不管是赐婚,还是娘为我物色的都一样,值得的我必将终生善待,不值当的,我要常年镇守边关,不带家眷就是了,留给娘解闷儿。你可别当回事。”
他是世子,要娶进门的是贺家下一代宗妇,关系重大,她怎么能不当回事?
又要人征战沙场,又要人娶他指定的女子为妻,不怪谁都想做皇帝。
贺兰悠心里气闷,面上不显分毫,引着哥哥去往永寿殿,提及当前最要紧的事:“遇袭时有没有受伤?不准骗我,等下我要让太医给你诊脉的。”
“真没有。”贺临看着她,神色郑重,“所谓的那些遇难的亲卫,其实全是突袭身亡的人,换了亲卫的衣着,佩戴了腰牌。悬崖边的激战也是实情,只不过,强弱情形是完全颠倒,我只是手臂被剑风划了一道血痕,已经痊愈。兰悠,哥哥说的都是真的,别担心,别后怕。我是你哥哥,纵然不如你,比起旁人却绝不会差。”
贺兰悠深凝着他,轻轻点头,“我知道。谁说你不如我?我是哥哥一手带大的。”
贺临心头酸酸软软,轻拍一下妹妹的肩臂。他就算只凭借听闻,也知道妹妹这次为自己动了多大的肝火,那还不是担心他所至。
“遇难的亲卫其实全是突袭的人……”贺兰悠想了想这一节,笑,“难怪皇上那么恼火。”
贺临轻声:“用的人太差劲,憋屈也活该。”
“这件事,他一定会推出替罪羊,再赏赐安抚你一番,也就罢了。哥,不要显露不满,他毕竟是皇上了,认为不让谁死已是莫大恩赐。我们要跟他这样耗着的年月,还很长。”
“我知道,什么都知道,只是为你不值。”贺临努力牵出笑容,“算了,凡事你自有阿初、可盈一起商量,可能比我还看得开。我只要你记住,我随你进退,凡事只需你一句话。你不要总顾着家里,要多为自己和孩子着想,我和父亲是臣子,生死有命,但你跟孩子不同,知道么?”
贺兰悠动容,笑容伤感又温暖。她握一握哥哥的手臂,“
好了,我们快些走,再迟一些,两个兔崽子就吃饱喝好提前午睡了。”
贺临本没笑的心情,闻言不自主地轻笑出声,“我外甥外甥女怎么你了?怎么就是兔崽子了?没正形。”
皇后留胞兄用过午膳才作别。
未正时分,萧灼来到昭阳宫书房,找她商量贺临之事善后的章程。
“我要怎么做、能怎么做,你心里有数,真没更皆大欢喜的法子好想。”他很坦诚。
贺兰悠翻着图谱,琢磨着需要自己补充的图,倒也丝毫不耽搁地回他的话,“既然走这一趟,便是想问臣妾的意思。”
“对。”
“臣妾的意思是,找个与慈安宫牵扯不清的内侍,再发落一些与慈安宫牵扯不清的皇室亲卫。”
萧灼蹙了眉,“有必要做到如此?”
“为慈安宫效力,终将赴死,何不趁早?”
“……”这种见鬼的残酷的论调,萧灼拒绝讨论,他只给她摆轻重,“谢家连出大是大非,太后必然经受不起,你要我做不仁不孝的帝王么?”
“若你们得逞,我贺家便要失去这一代唯一的男儿,断子绝孙。”贺兰悠目光骤然转寒,手中图谱重重摔到案上,“太后经不起是非,贺兰悠就经得起?她经不起是非她死了是自找的,她活该。为她担负骂名的也是一丘之貉,没人性的东西,有什么脸活着?!”
萧灼凝了她一阵子,敛目按着眉心。她记仇就是记仇,再多的温情脉脉也不可缓解。他也是到此刻才知,贺临之事到底让她愤怒到了什么地步。
“谢家作恶多端,频出是非是遭了天谴,还望皇上看开。”贺兰悠飞快地调整了情绪,离座盈盈下拜,“请皇上不要过多迁怒谢德妃,她里通外合,想来也是不得已。”
好么,谢家的人,除了一个徒留空架子的太后,她是一个都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