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
鬓发半白的老妇人伏在村口苦苦哀求路过的人,她的左眼已经被祟气侵蚀,鲜血混杂着黑色的祟气流了满面,小腿以下已经被邪祟吃空,腿骨残留丝丝缕缕的碎肉,拖在地上,引来更多的祟气。
“我还有个孩子,求求你们,能不能救救我?”她完好的那只眼已经流不出眼泪,只剩三根的手指死死抓住连青的裙摆,麻木的脸在看见路过的四人时猛然爆发出浓烈的求生欲。
四人中只有连青拥有治愈的能力,绿色的木之力祛除祟气,只能勉强给老妇人吊上一口气。
姜梦鹤不忍地别开眼,远处的村子已经被邪祟屠杀殆尽,这是四人一路走来遇见的第七个出事的村子。
这名老妇人并非唯一幸存者,但幸存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连青看见她腹部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祟气如蛆虫一般贴着她的血肉蠕动,一点点向内啃噬。
老妇人目露绝望,不再祈求她救自己,转而恳求她救救村里的孩子。
可村里已无其他活口。
……
接下来的路途,连青很长时间都没说话,姜梦鹤察觉到她的低沉,便出声安慰:“不要多想,就算木灵玉还在天地裂缝里,邪祟该出来还是会出来,我们前几年不就杀了几百只吗?”
连青“嗯”了声,心情确实不太好,但并没有不可理喻地陷入自责:“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什么事?”
“有毒的花附近定然有解毒的药。邪祟出自天地裂缝,那么随裂缝而生的五行灵玉定是解决邪祟之祸的关键。”连青思索着道,“过去的两百年,灵玉一直在裂缝中,邪祟却依旧杀之不尽。我就在想,解决邪祟之祸的关键,会不会就是要先取出所有灵玉?”
姜梦鹤愣了愣,也陷入了沉思。
“这法子风险比较大,暂时还不能确定,等处理完东洲的事情后,我们可以往西洲和北洲走一趟。”燕一枝道。
“也只能这样了。”
天黑之前,四人终于赶到倚风宗,递上身份玉牌要见岑渊,却得知岑渊前几日便带着几名弟子出门诛杀邪祟了。
“我看贵宗门内还有不少弟子,大家都是刚杀完邪祟回来休息的?”连青看着几名守门弟子坐在厅中悠闲喝茶,缓声问。
守门弟子瞥她一眼:“我认识你,你之前常拿牌子下山除祟,在宗内攒了不少功德。但今时不同往日,祟主祸乱,大家当然要齐心协力守在宗内,万一祟主杀上门来,我们也能多抵挡片刻。你们若愿意留下一起守卫宗门,我们自然没有任何异议,若没事,便走吧。”
“外面死了多少人你们都没看见吗?你们修炼多年,明明有本事去救人,却给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闭门不出,也太不要脸了吧!”姜梦鹤对他们龟缩不出,视山下普通人之命为草芥的行为深深不耻。
于是四人被倚风宗的守门弟子黑着脸扫地出门:“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口吐狂言,等逞英雄死在外面,我看你们还能说出什么话!”
姜梦鹤气得肺都要炸了。
自从天地裂缝出现,这世间的人就被划分出三六九等。有灵台灵根的最初还会站出来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随着时间发展,救人的成为大英雄,受众人敬仰。
他们享受着曾经遥不可及的荣誉,手里掌握着巨大的权利,利益渐渐摆在眼前,变成现在这样是必然的事。
只要邪祟还在,这些“优等人”便会一直沉溺于此。
四人下山后,入门处忽然爆发一阵火光。
“你们谁干的?”姜梦鹤转头问另外三人。
“我只放了一张引火符。”燕一枝第一个承认。
“我放了一块爆炸石。”连青说,“我前段时间刚研究出来,看起来效果挺好。”
她路上还散了一些给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用作防身。
姜寻鹿没说话,但倚风宗那几名守门弟子接下来一个月都会说不出话,吃不下饭,咽口水都像吞针。
四人心情好了点,在下山的路上偶然遇见两名八九岁的倚风宗弟子,本来都没在意,反倒是那对姐弟出声叫住了几人。
“连青师姐?”大点儿的是姐姐,见连青面露疑惑,便把弟弟拉过来,解释道,“我是岑勿深,这是我弟岑勿浅,您之前救过我们,还是您将我们送来的倚风宗,这一年来,岑渊师兄对我们很照顾。”
连青想起来了,这是她来倚风宗后第一次接任务带回来的幸存者,当时确实交给岑渊了。
叙了会儿旧,岑勿深才踌躇道:“连青师姐,您是来找岑渊师兄的吗?他下午去群魍山了,说那边很危险,便让我们先回来。”
四人脸色微变:“他怎么突然要去群魍山?”
“魏来被邪祟抓走了,岑渊师兄去救人,路上遇见一位姑娘,他们就一起去群魍山了。”怕连青不知道,岑勿深又补充道,“魏来就是您之前救回来的那个小婴儿,岑渊师兄把她交给山下的一对夫妻抚养,那家人就姓魏。”
连青四人马不停蹄赶往群魍山,等到的时候发现山上已经爆发了灵力漩涡,木之力和水之力几乎被淹没在漫山的祟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