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陌生的称呼从少女的唇齿间露出,谢杳眉间几不可察地拧了拧,他有些沉默。
没等到谢杳的回复,崔羡好有些疑惑抬眼。
晃神而归,谢杳咳了咳,他语气重新变得认真。
“嗯。”
崔羡好也没在意这段小插曲,她语气坚定。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吴溥心!把这份手稿交给他。他懂行,只要看了,一定能实打实地用到百姓身上。"
夜色已深,两人未惊动旁人,匆匆赶往吴溥心在州府衙署外临时安置的小院。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淤泥腥味,很显然,这座城镇还处在洪水肆虐的伤害中。
闻到这股味道,两人的步伐变得更快了。
刚走到院门口,便见一个清瘦的身影正提着一盏昏黄的风灯,在院中焦急地踱步,正是吴溥心。
他似乎刚与沈知年商议完什么,眉头紧锁,满面忧色。
“吴大人!”
崔羡好扬声唤道,声音清脆,打破了夜的沉寂。
吴溥心闻声猛地抬头,待看清来人是谢杳和崔羡好时,脸上的忧色瞬间被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取代。
那眼神,如同在看两块玷污了清水的污泥。
“哼!”
他重重冷哼一声,虚虚地行了礼,一副毫不不把人看在眼里的姿态,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夜深露重,殿下与尊夫人不在李知府安排的华屋美舍里安歇,来我这陋室寒舍作甚?莫不是李茂的鸿门宴还没尽兴,要二位来当说客?”
“吴大人误会了!”
谢杳上前一步,姿态放得很低,语气却沉稳有力。
“我们并非为李知府而来。”
“误会?”
吴溥心猛地转过身,他眼神疑惑,还带着审视,视线扫到少年手里拿着的令牌,声音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你二人与那李茂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他赠你知府令牌,视你为心腹,这洋州官场上下,可就殿下为上上宾了。”
面对这带着反义的好话,谢杳没有辩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默默承受着。
身旁的少女却上前一步,站在谢杳身侧,直视着吴溥心鄙夷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
“吴大人说痛快了吗?说痛快了,能否看看这个?”
她将那份油布包裹的手稿直接递到吴溥心面前。
吴溥心下意识地想拂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油布边缘露出的,绘着精密河渠走向的图纸一角。
他冷嘲的话遏在喉咙里,猛得咳了几声。
抓住这机会,少女语速加快,字字如刀。
“吴大人清正,眼里容不得沙子。如今洋州受难,知府高枕无忧甚至还能修缮府衙,吴大人可知为何?”
少女声音清亮,仿佛穿透了空气中的黏腻。
“朝堂发的赈灾粮到不了百姓手里,又为何?”
她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吴溥心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