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濯始料未及。
宫墙上夜风萧萧,被挟持的幼妹闭着眼浑身轻颤,简直像被豺狼咬在口中瑟瑟发抖的雏鸡。
明知这声来之不易的“阿兄”兑了水,容濯耳根子仍被泡软了。
他示意身后护卫停步,惩治道:“濯愿代王妹为质。”
灼玉讶然睁开眼。
她本是想让他多记着些幼时的兄妹情,却没想过让容濯代替她。
这只是场面话,还是他当真被她一声“阿兄”迷昏了头?
“果真是兄妹情深啊。”王美人讥笑,“可惜公子濯虽有美玉之名,却既非长子,又非君上心头肉,王后都更偏爱长公子,我挟持你有何用?”
容濯不因她的讥讽波动,转向另两名细作,有条有理道:“赵国虽是父王掌权,但下方兵马皆听长兄号令,即便吾妹不慎被害,长兄也能推到诸位身上,且长兄与吾妹不算亲厚,他不一定会尽力救阿蓁,但定会尽力救我。不论尔等是欲谋求生路,亦或玉石俱焚,挟持我都比吾妹更合适。”
那两名细作皆知容铎与容濯兄弟情深,皆是动摇。
王美人放肆地笑了,笑声阴森怪异:“你如此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公子濯的确比翁主管用得多。”
王美人扬声,朝下方的张王后道:“君后自以为做得缜密,不料还是留下了端倪,我已派人去长安调查,王后若不想秘密泄露,便放我等离去!否则我便将公子濯身——”
灼玉耳畔掠过一道凌厉疾风。
噗——
锐物入肉的响声之后,是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
王美人的话戛然而止,桎梏着她的手亦无力地松了开。
身后“砰”地一声,王美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挣扎都不曾。
灼玉忍住慌乱,仓皇后退,王美人那两名同伙忙追上来,要重新挟持住她,身侧掠过一阵白色的风。
容濯大步上前,迅速将灼玉从王美人几人身边推开。他带上来的护卫亦迅速拔剑,四下混乱,刀剑声嘈杂,她被人握着肩头四处闪躲。
“阿蓁,跑!”
某个瞬间,容濯将她推离,灼玉急忙爬起,不顾一切地往台阶方向跑,却听到身后传来慌乱的惊呼。
“公子!”
“公子濯被推下去了!”
灼玉心跳停了一瞬,猛然转身往回跑,要抓住容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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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
城墙边上还有一片白色袍角,灼玉匆忙奔过去,竟真的抓住了,她费尽全力要将他拽上来,那片袍角却像流沙一点点地从手中溜走。
“阿兄……”她急得快哭了,悬在城墙上的人艰难地仰面看着她。
清俊面上绽出干净温润的笑,他的话在夜风中时隐时现。
“阿蓁,再唤一声阿兄……”
“阿兄——”
她还没能唤出来,手中的袍角猝然滑落,那道白色身影也顺着城墙坠了下去,似坠下了深渊。
墙下一片血肉模糊。
“阿兄!”
灼玉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忽然地动山摇,脚下立足之地骤然坍塌,她身子悬了空,随后直直坠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