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撑一把素色油纸伞,一袭紫衣勾勒银线金丝,华光溢彩,珠翠琳琅,衣裙随风曳动,步履轻松地走在街市上。
青石长街,乱雨如珠,沈宿雨走的随意,看的也随意,空气潮湿却清新,混着一股泥土香,沁人心脾。
风吹不寒,湿雨沾衣,她走到长街的尽头,那里矗立着一座拱桥。
她迈步上前,飞梁长虹,烟波画桥,她在此驻足。
她的视线被水里起起伏伏的鱼儿俘获。雨落下的涟漪与鱼儿游动时泛起的清波杂糅在一起,荡漾不绝,煞是有趣。她心下感慨,真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美人执伞长街行,秋雨带潮春色生。
她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绪,在这朦胧雨幕中,若披烟雾,如对珠玉,瞳剪秋水,横断潇湘。
这一幕都落在不远处相留醉二楼一位靠窗而坐,观赏雨中美景的少年眼里。
少年眼底泛起微微笑意,如有春风拂过,他坐姿慵懒随意,神情却是别样的认真。
室内暗香沉沉,暖气融融,靠窗的桌前两少年相对而坐,贵气非常。
一位蓝衣绛袍,风流不羁。一位劲装箭袖,沉稳冷静。
蓝衣少年面前的黑衣少年正在滔滔不绝地说些什么,见他神游天外,心不在焉,不由轻掷手中的茶盏示意他回神。
蓝衣少年听见声响回过神来,“咳咳……说到哪里来了,继续继续。”
黑衣少年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疑惑道:“殿下,你怎么了?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只是看这雨势越下越疾,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难免担心。”李观砚答复道。
“谢兄,你说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呢?”
谢迟被他这么问,愣了一下就回答道:“迟早会停。”
是啊,迟早会停。
谢迟喝了口茶随意地说道:“南初国派安和公主前来和亲了。”
“真是个麻烦,哪个皇子敢娶她?”李观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盛国皇室有规定,娶别国皇室者不得继承大统。
如今盛国公主前来和亲,皇帝把她赐给哪个皇子便表明哪个皇子与皇位无缘了。
“也可能赐给权臣之子。”
“我看未必,父皇也担心他们造反。”
谢迟听闻笑了一下,“你也到该娶妻的年纪了,姑姑没有给你物色人选吗?”
谢迟的姑姑是谢之桃,当今皇后,母仪天下。
“她选的那些人我都不感兴趣。”李观砚无奈道,“她们看中的都是太子妃这个位置。”
他话锋一转,拾起桌上玉盏,轻抿一口,“再说了,你不是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母后没有给你物色吗?”
“自然是有的,这种事情你我又做不了主。”
两人一阵苦笑,随后又淡然自若。
雨仍然断断续续地下个不停,沈宿雨伸手触摸这无休无止的大雨。
雨滴落在掌中,又滑下去。只留下一摊摊水痕和丝丝缕缕冰凉凉的潮湿触感。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秋月出声提醒道:“公主时辰不早了,我便回去罢。”
沈宿雨理清心绪,返回客栈,用完晚膳之后又看了一会儿书,洗漱过后,昏沉入睡,一梦黄粱。
等她第二天睡醒时,旭日初升,晨光熹微,她有点讶异,雨竟然停了。
天光放晴,艳阳高照,一扫往日阴霾,她弄妆梳洗,吃过早膳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后便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后邀她前去一续,她没做推脱,利落地收拾整理后就前往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