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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初遇（第2页）

“曾经是。”沈玉堂苦笑。

卫绫突然拍案而起，吓了沈玉堂一跳：“那更要喝酒了！我爹。。。我是说我听人说过，酒能解千愁！”说着又给沈玉堂斟满一杯。

两人推杯换盏，卫绫天南海北地胡侃，从西域商队的奇闻到岭南的荔枝佳果，眉飞色舞的模样让沈玉堂不禁莞尔。说到兴起时，卫绫还会不自觉地用袖子掩唇轻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沈兄笑起来真好看。”卫绫突然道，“像冰湖化开似的。”

沈玉堂一怔。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真心实意地笑是什么时候了。

酒过三巡，卫绫双颊绯红，忽然拍手道：“如此良宵，岂能无诗？沈兄且听——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背到一半却卡壳了，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沈玉堂自然地接上。

卫绫眼睛一亮：“原来沈兄也爱李太白！”她兴奋地拽住沈玉堂的袖子，“我最爱《将进酒》，每次读到天生我材必有用，就觉得胸中有团火在烧！”

沈玉堂望着少年发亮的眼眸，恍惚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那时的他，也曾这般意气风发。

夜渐深，春杏来催了几回，卫绫却赖着不肯走。直到沈玉堂起身结账，她才不情不愿地跟着站起来，结果一个踉跄撞进沈玉堂怀里。

“小心。”沈玉堂扶住她单薄的肩膀，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像是早春初绽的花。

卫绫慌忙站稳，胡乱整理着衣襟：“酒、酒劲上来了。。。”她看了眼窗外月色，突然拽住沈玉堂的衣袖，“沈兄，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待回应，卫绫已拉着他跑下楼梯。夜风迎面扑来，带着雪花。卫绫像只夜行的猫儿，灵活地穿过人群，最后停在一处僻静的河岸。

“沈兄你看！”卫绫指着河面。恰在此时，无数莲花灯顺流而下，宛如星河倾泻，映得她眼中流光溢彩。

沈玉堂正欲赞叹，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扑通！”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吞没。沈玉堂不识水性，沉重的锦袍吸饱了水，拽着他往下沉。他拼命挣扎，却只换来更多的河水灌入鼻腔。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他似乎看到一道身影如鱼儿般向他游来。

“别乱动！”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玉堂感到有人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奋力向岸边拖去。

当沈玉堂再次恢复意识时，已躺在河岸的石板上。卫绫跪在他身旁，长发散乱，衣衫湿透，正用力按压他的胸膛。

“咳——”沈玉堂猛地侧头，吐出一大口水。

“活了！”卫绫欢呼一声，累得直接坐倒在地，“沈兄你吓死我了！“

沈玉堂虚弱地睁开眼，只见卫绫浑身湿透，发梢还在滴水，却笑得无比灿烂。月光下，少年——不，此刻长发散落的她分明是个少女——的容颜清丽绝俗，宛如出水芙蓉。

“你。。。”沈玉堂震惊地看着她。

卫绫这才意识到伪装已破，慌忙拢住湿发，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我是为了方便出门才。。。沈兄你别误会。。。”

沈玉堂突然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林。。。姑娘，多谢救命之恩。”

卫绫愣住了。她本以为身份暴露后会遭到斥责，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平静。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实在抱歉，骗了你。”

“林姑娘。”沈玉堂郑重地唤了一声，挣扎着坐起身，“今夜多谢相陪，又蒙相救，沈某。。。”

“别沈某沈某的啦！”卫绫笑着打断他，“你都落水了还这么文绉绉的。”说着伸手扶他起来，“能走吗？我送你回去。”

沈玉堂摇摇头：“不必了，我自己。。。”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春杏焦急的呼唤：“小。。。公子！你在哪儿？”

卫绫吐了吐舌头：“我的丫鬟来找我了。”她犹豫了一下，从腰间解下枚梅花玉佩塞给沈玉堂，“这个给你，就当。。。就当是赔罪的礼物。我骗了你，你还差点淹死。。。”

沈玉堂握着手心温润的玉佩，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湿透却依然笑容明媚的少女，忽然觉得今晚的遭遇荒唐又美好。

“林姑娘。”他叫住正要离开的卫绫，“改日。。。还能一起喝酒吗？”

卫绫回头，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既得知己，我心甚悦”说完，她转身跑向呼唤她的春杏，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沈玉堂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枚还带着少女体温的玉佩。远处的醉仙楼依旧灯火通明，而他的心情也稍微得到了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