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出院的十天危险期,卢琦掐着点倒数。
只要露露去上厕所,她一定蹲在旁边,第一时间查看粪尿状况。
夜里一点风吹草动,卢琦就会惊醒;
但凡露露趴下的时间超过半小时,卢琦便忍不住试探它的鼻息。
她不想弄醒它,可只要她靠近,露露就会睁开眼睛,本能地用头蹭她的手。
卢琦立刻远离,不敢触碰它动过手术的头部。
露露疑惑地偏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摸自己的脑袋。
“小笨蛋,”卢琦改用抚摸它的身体替代,“头都那么痛了,还老是蹭上来。”
在她发现露露发病之前,脊髓空洞症就已存在,换而言之,很早之前,露露便开始了头痛。
可它从来没有拒绝过卢琦摸头,甚至会在她摸上来时开心地摇尾微笑。
“要说啊,露露。”卢琦垂眸,眼鼻发涩,“哪里不舒服,你要说啊……你说了我才能知道……”
她埋进露露柔软丰厚的胸口。
“要是你会说话就好了。”她的声音被浓密的金毛吞没,低沉滞闷。
“但你这么懂事,又那么会忍痛,就算会说话,可能也不会告诉我。”
卢琦拂过那顺滑的金毛,想到这副华美皮囊所要支付的代价,心脏一阵刺痛。
抵抗力低下、耳螨、细小、瘫痪、脊髓空洞……结束了吗?到头了吗?
谁也不能保证这就是最后一次,随着露露长大,或许还会有其他遗传病在它身上显露。
可它不会说。
动物的本能让它越是疼痛,越不肯示弱。
卢琦想,如果露露不会说人类的语言,那她就去学狗语。
她必须更加了解它。
术后十天,在卢琦的焦心中一点点度过。
她买了听诊器,随时监听露露的心音;又求了平安福,挂在斑驳掉漆的门上。
医学、玄学还不够,她购买了犬类行为的书和资料,学习露露的语言。
第十天的最后一个晚上,卢琦给露露戴了腰带,拿着一叠纸往上面挂。
“这是平安健康长寿符箓。”
“这是我去教堂拿到的十字架。”
卢琦挂符的动作一顿,看着已经挂在露露身上的十字架,纠结了一下,“佛教和基督好像是对家,挂一起会不会打架啊?”
“唔?”露露偏头,不理解她的话。
卢琦取下了十字架,对比着手里的万字符,“这是国内,万字符比较好?但你是欧美血统,也许是归耶稣管的?”
她选不出来,把两张符送到露露面前,“露露,你喜欢哪个?”
露露哪个都不喜欢。
它扭过头,撕咬身上那一圈碍事的纸。
“不行!”卢琦小心地掰过它的脖子,“不可以咬,今天要戴着它们睡觉。”
“呜呜…”露露蹙着眉,可怜兮兮地呜咽。
“乖狗狗,就忍一个晚上。”卢琦亲了亲它的肩胛,“你是最乖的小狗了,对不对?”
露露嘟囔着,重新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