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僵冷,卢琦连忙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面包,送了过去,“秦医生,正好我这里有个面包,您先垫一下。”
老医生黑着脸,扫了她和露露一眼。
他冷冷哼笑,没有接过卢琦的面包,只慢悠悠说了句:“花不错啊,又是小吕送的?都一年多了,你还想吊着他到什么时候。”
说完便拿上自己的水杯,走出了休息室。
卢琦抿唇,两颊火辣辣的,万分难堪。
露露眸色微暗。
他余光瞥过那束花,继而沉沉地落在了秦医生背后。
女麻醉医生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尴尬地安慰卢琦,“走吧,到点了。”
卢琦抓着面包的十指收紧,半晌,轻轻点头。
那束花放在了诊室里,她一朵一朵分给了来看诊的客人。
这个不愉快的早晨仿佛是一条预示,接下来这一天的工作又多又急,从早到晚没有一刻喘息。
晚上八点,即将下班前,一条金毛被送急救。
它被电瓶车撞到,内脏破损,肋骨粉碎,情况十分危险,偏偏又是条十六岁的老年犬。
吕施安和主人沟通,这个年纪的狗不建议麻醉。
主人坚持下,吕施安这边签了风险协议,另一边马上开始手术。
为了抢麻醉时间,两名医生同时手术,吕院长亲自操刀,另一位医生点到了卢琦。
切开金毛腹腔,在看见里面的情形后,卢琦猛地一怔。
9到12肋粉碎性骨折,左13肋刺破胆囊,脾脏破裂……
同样的金毛、一模一样的场景复刻眼前,她几乎是呆在了原地,忘记了如何呼吸。
“卢琦?卢琦!”吕院长喊了她几声,她才堪堪回神,继续抢救。
她在上方清理肋骨破碎的骨片,插着麻醉的狗头正对她的小腹,视线往下就是金毛无有生气的脸。
它倒在她身前。
手术没能做完,老年金毛没有挺过麻醉,不到五分钟就死在了台上。
吕院长摘了手术帽,吐出口疲惫的浊气,就见卢琦一把推开旁边的助理,捂着嘴跑出了手术室。
她连手套都没摘,沾满血和组织液的手死死捂着口鼻,各种体。液交织成,涂满了她下半张脸。
她冲进厕所,对着蹲坑吐了出来。
吐光了胃里的东西还不够,她撑着墙壁,上身佝偻,一声接一声地呕酸水,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似得厉害。
9到12肋粉碎性骨折,左13肋刺破胆囊,脾脏破裂……
她吐得昏天黑地,走廊上传来吕施安和主人的说明声和道歉声。
那声音隔了道门,遥远而朦胧,伴随着主人的哭泣。
隐约间,还有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
露露站在厕所门口。
医生们下了班,只有几个助理留守值夜,走廊上的灯关了一半,丁点儿稀薄的白光似惨淡的纱,轻飘飘地披在他肩上。